唐會要卷四十八
議釋教下
大中六年十二月。祠部奏。當司伏准累年赦文。及別敕建置佛堂。並剃度僧尼等。伏以陛下護持釋教。以濟群生。自出聖慈。孰不知感。非欲華飾寺宇。廣度僧尼。興作勞人。匱竭物力。近日天下。未喻聖心。建置漸多。剃度彌廣。奢靡相尚。浸以日繁。恐黎甿因茲受弊。臣職司其局。不敢曠官。當陛下求理納諫之時。是小臣罄竭肝膽之日。伏乞允臣所奏。明立新規。舊弊永除。天下知禁。如此見佛法可久。民不告勞。時宰臣因是上言。伏以西方之教。清淨為宗。拯濟為業。國家宏闡已久。實助皇風。然度僧不精。則戒法隳壞。造寺無節。則損費過多。有司舉陳。實當職分。但須酌量中道。使可久行。自後應諸州准元敕置寺外。如有勝地名山。靈蹤古跡。實可留情。為眾所知者。即任量事修建。卻仍舊名。其諸縣有戶口繁盛。商旅輻輳。願依香火。以濟津梁。亦任量事。各置院一所。於州下抽三五人住持。其有山谷險難。道途危苦。羸車重負。須暫憩留。亦任因依舊基。卻置蘭若。並須是有力人自發心營造。不得令姦黨。因此遂抑斂鄉閭。此外更不得輒有起建。如引別敕處分。不在此限。其僧尼踰濫之源。皆緣私度。本教遮止。條律極嚴。不得輒有起建。如可容姦。必在禁絕。犯者准元敕科斷訖。仍具鄉貫姓號申祠部上文牒。其官度僧尼。數內有闕。即仰本州。集律僧眾同議。揀擇聰明有道性。已經修鍊。可以傳習參學者。度之。貴在教法得人。不以年齒為限。若惟求長老。即難奉律儀。剃度訖。仍具鄉貫姓號申祠部請告牒。其僧中有志行堅精。願尋師訪道。但有本州公驗。即任遠近遊行。所在關防。切宜覺察。不致真偽相雜。藏庇姦人。制可。
鹹通二年。上以志奉釋氏。怠於朝政。左散騎常侍蕭倣上疏論之曰。臣聞元祖之道。用慈儉為先。素王之風。以仁義為本。如佛者。方外之教。非帝王所能慕也。昔貞觀中。高宗在東宮。以長孫皇后疾厲。上言度僧。以資福事。後曰。佛者異方之教。存而勿論。豈以一女子。而紊王道乎。故諡曰文德。且母后之論。尚能若此。哲王之心。安可反是哉。疏奏。上甚嘉之。
六年。尚書右丞李蔚復上疏諫曰。臣聞孔子聖者也。言必稱周任之言。苻融賢者也。諫必稱王猛之議。誠以事求師古。詞貴達情。陛下自纂帝圖。克崇佛事。臣採本朝名臣奏啟之言。以證奉佛始終之要。天後時。曾營大像。狄仁傑諫曰。功不使鬼。必在役人。物不天來。皆從地出。中宗時。公主貴戚奏度僧尼。姚崇諫曰。佛不在外。求之於心。睿宗為金仙玉真二公主造二道宮。辛替否諫曰。自夏以來。淫雨不解。穀荒於壟。麥爛於場。陛下聖人也。遠無不知。陛下明君也。細無不見。而造不急之觀。賈六合之怨。又諫造寺曰。釋教以清淨為基。慈悲為主。今三時之月。穿池沼。損命也。殫府庫。損人也。廣殿宇。營身也。損命則不慈悲。損人則不濟物。營身則不清淨。臣觀仁傑。天後時上公也。崇。開元時賢相也。替否。睿宗之直臣也。每覽斯言。未嘗不廢卷。嘆惜其言之不行也。伏望詳前事之安危。覽昔賢之啟奏。營繕之閒。稍宜停減。疏奏。優詔嘉之。
寺
開業寺 豐樂坊。本隋仙都宮。武德元年。高祖為尼明照廢宮置證果寺。貞觀九年。廢寺立為高祖別廟。號靜安宮。儀鳳元年十一月十五日。敕廢宮立開業寺。其宮中內人移就獻陵。
會昌寺 金城坊。本隋海陵公賀若誼宅。義寧元年。義師入關。太宗頓兵於此。武德元年。因置為寺。
崇義寺 長壽坊。本隋延陵公於銓宅。武德三年。桂陽公主為駙馬趙慈景所立。
楚國寺 晉昌坊。本隋廢興道寺。高祖起義太原。第五子智雲在京。為留守陰世師所害。後追封楚王。因立寺。
興聖寺 通義坊。本高祖潛龍舊宅。武德元年。以為通義宮。貞觀元年。立為尼寺。
龍興寺 頒政坊。貞觀五年。太子承乾立為並光寺。神龍元年改名。
興福寺 修德坊。本王君廓宅。貞觀八年。太宗為太穆皇后追福。立為宏福寺。神龍元年改名。
西明寺 延康坊。本隋越國公楊素宅。武德初。萬春公主居住。貞觀中。賜濮王泰。泰死。乃立為寺。
慈恩寺 晉昌坊。隋無漏廢寺。貞觀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。高宗在春宮。為文德皇后立為寺。故以慈恩為名。寺內浮圖。永徽三年。沙門元奘所立。
青龍寺 新昌坊。本隋廢靈感寺。龍朔二年。新城公主奏立為觀音寺。景雲二年改名。
崇敬寺 靜安坊。本隋廢寺。高祖為長安公主立為尼寺。高祖崩後。改為宮。以為別廟。後又為寺。
資聖寺 崇仁坊。本太尉長孫無忌宅。龍朔三年。為文德皇后追福。立為尼寺。鹹亨四年。復為僧寺。
招福寺 崇義坊。本乾封二年。睿宗在藩所立。其地本隋正覺廢寺。南北門額。並睿宗親題之。
崇福寺 林祥坊。本侍中楊恭仁宅。鹹亨二年九月二日。以武後外氏宅立太原寺。垂拱三年十二月。改為魏國寺。載初元年五月六日。改為崇福寺。
光宅寺 光宅坊。儀鳳二年。望氣者言此坊有異氣。敕令掘。得石。得舍利萬粒。遂於此地立為寺。
薦福寺 開化坊。半以東。隋煬帝在藩舊宅。武德中。賜尚書右僕射蕭瑀為園。後瑀子銳。尚襄城公主。不欲與姑異居。遂於園後地造宅。公主卒後。官市為英王宅。文明元年三月十二日。敕為高宗立為獻福寺。至六年十一月。賜額改為薦福寺也。
興唐寺 太寧坊。神龍元年三月十二日。敕太平公主為天後立為罔極寺。開元二十年六月七日。改為興唐寺。
永壽寺 永安坊。景龍三年。為永壽公主所立。
安國寺 長樂坊。景雲元年九月十一日。敕捨龍潛舊宅為寺。便以本封安國為名。
章敬寺 通化門外。大歷二年七月十九日。內侍魚朝恩請以城東莊為章敬皇后立為寺。因拆哥舒翰宅。及曲江百司看屋。及觀風樓造焉。
寶應寺 道政坊。大歷四年正月二十九日。門下侍郎王縉。捨宅奏為寺。以年號為名。
龍興寺 寧仁坊。貞觀七年。立為眾香寺。至神龍元年二月。改為中興寺。右補闕張景源上疏曰。伏見天下諸州。各置一大唐中興寺觀。固以式標昌運。光贊鴻名。竊有未安。芻言是獻。至於永昌登封。創之為縣名者。是先聖受圖勒名之所。陛下思而奉之。不令更改。今聖善報慈。題之為寺閣者。是陛下深仁至孝之德。古先帝代。未之前聞。況唐運自崇。周親撫政。母子成業。周替唐興。雖紹三朝。而化侔一統。況承顧復。非謂中興。夫言中興者。中有阻閒。不承統歷。既奉成周之業。實揚先聖之資。君親臨之。厚莫之重。中興立號。未益前規。以臣愚見。所置大唐中興寺觀及圖史。並出制誥。鹹請除中興之字。直以唐龍興為名。庶望前後君親。俱承正統。周唐寶歷。共協神聰。上納之。因降敕曰。文叔之起舂陵。少康之因陶正。中興之號。理異於茲。思革前非。以歸事實。自今已後。不得言中興之號。其天下大唐中興寺觀。宜改為龍興寺觀。諸如此例。並即令改。
天宮寺 觀善坊。高祖龍潛舊宅。貞觀六年立為寺。
天女寺 敦業坊。貞觀九年。置為景福寺。武太后改為天女寺。
敬愛寺 懷仁坊。顯慶二年。孝敬在春宮。為高宗武太后立之。以敬愛寺為名。制度與西明寺同。天授二年。改為佛授記寺。其後又改為敬愛寺。
福先寺 遊藝坊。武太後母楊氏宅。上元二年。立為太原寺。垂拱三年二月。改為魏國寺。天授二年。改為福先寺。
長壽寺 嘉善坊。長壽元年。武後稱齒生髮變。大赦改元。仍置長壽寺。
崇先寺 證聖元年正月十八日。以崇先府為寺。開元二十四年九月一日。改為廣福寺。
聖善寺 章善坊。神龍元年二月。立為中興。二年。中宗為武太后追福。改為聖善寺。寺內報慈閣。中宗為武後所立。景龍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制。東都所造聖善寺。更開拓五十餘步。以廣僧房。計破百姓數十家。監察禦史宋務光上疏諫曰。陛下孝思罔極。崇建佛寺。土木之功。莊嚴斯畢。僧房精舍。宴坐有餘。禪宇道場。經行已足。更事開拓。奪人便利。貧者有溝壑之憂。富者無安堵之所。行非急切。何至於斯。況陽和發生。播植伊始。興役丁匠。廢棄農功。一夫不耕。必有飢者。三時之務。安可奪焉。臣聞失鬼神之心。可因巫祝而謝。失君長之心。可因左右而謝。失父母之心。可因親戚而謝。唯失百姓之心。不可解也。陛下以萬邦為念。何用傷一物之心。應須拓寺。請俟農隙。疏奏。上不納。
安國寺 宣教坊。本節湣太子宅。神龍二年。立為崇恩寺。後改為衛國寺。景雲元年十二月六日。改為安國寺。
荷澤寺 宜人坊。太極元年二月十七日。睿宗在藩。為武太后追福所立。初名慈澤寺。神龍二年。改為荷澤寺。其時於西京亦立荷恩寺。
奉國寺 修行坊。本張易之宅。未成而易之敗。後賜太平公主乳母奉國夫人。尋奏為寺。
昭成寺 道光坊。本沙苑監之地。景龍元年。韋庶人立為安樂寺。韋氏誅。改為景雲寺。尋又為昭成皇后追福。改為昭成寺。
華嚴寺 景行坊。景雲三年立為寺。開元二十一年。改為同德寺。
唐興寺 貞觀三年十二月一日詔。有隋失道。九服沸騰。朕親總元戎。致茲明伐。誓牧登陑。曾無寧歲。思所以樹立福田。濟其營魄。可於建義以來。交兵之處。為義士凶徒。隕身戎陣者。各建寺剎。招延勝侶。法鼓所振。變炎火於青蓮。清梵所聞。易苦海于甘露。所司宜量定處所。並立寺名。支配僧徒。及修院宇。具為事條以聞。仍命虞世南。李百藥。褚遂良。顏師古。岑文本。許敬宗。朱子奢等。為碑記。銘功業。破劉武周於汾州。立宏濟寺。宗正卿李百藥為碑銘。破宋老生于呂州。立普濟寺。著作郎許敬宗為碑銘。破宋金剛於晉州。立慈雲寺。起居郎褚遂良為碑銘。破王世充於邙山。立昭覺寺。著作郎虞世南為碑銘。破竇建德于氾水。立等慈寺。秘書監顏師古為碑銘。破劉黑闥於洺州。立昭福寺。中書侍郎岑文本為碑銘。已上並貞觀四年五月建造畢。
慈德寺 京兆府武功縣慶善宮西百步。貞觀五年。為太穆皇后故置。以慈德名之。
永徽六年正月三日。昭陵側置一寺。尚書右僕射褚遂良諫曰。關中既是陛下所都。自長安而制四海。其閒衛士已上。悉是陛下爪牙。陛下必欲乘釁滅遼。若不役關中人。不能濟事。由此言之。理須愛惜。今者昭陵建造佛寺。唯欲早成其功。雖雲和雇。皆是催迫發遣。豳州已北。岐州已西。或一百里。或二百里。皆來赴作。遂積時月。豈其所願。陛下昔嘗語宏福寺僧雲。我義活蒼生。最為功德。且又今者所造。制度準禪定寺則大宏福。寺自不可大於宏福。既有東道征役。此寺亦宜漸次修營。三二年得成。亦未為遲。
乾封元年正月十七日。兗州置觀寺各三所。觀以紫雲僊鶴萬歲為稱。寺以封嶽非煙重輪為名。各度二七人。
天授元年十月二十九日。兩京及天下諸州。各置大雲寺一所。至開元二十六年六月一日。並改為開元寺。
景雲二年七月。左拾遺辛替否疏諫曰。夫釋教以清淨為本。慈悲為主。故恆體道以濟物。不為利欲以損人。故恆忘己以全真。不為營身以害教。三時之月。掘山穿地。損命也。殫府虛帑。損人也。廣殿長廊。營身也。損命則不慈悲。損人則不濟物。營身則不清淨。豈大聖大神之心乎。臣以為非崇教也。自像王西下。佛教東傳。青螺不入于周前。白馬方行於漢後。風流雨散。千帝百王。飾彌盛而國彌空。信彌重而禍彌大。覆車繼軌。曾不改途。晉臣以奉佛取譏。梁王以捨身搆隙。若以造寺必期為治體。養人不足為經邦。則殷周已往皆暗亂。漢魏已降皆聖明。殷周已往為不長。漢魏巳降為不短。臣聞夏為天子。二十餘代。而殷受之。殷為天子。二十餘代。而周受之。周為天子。三十餘代。而漢受之。自漢以後。歷代可知也。何者有道之長。無道之短。豈因其窮金玉。修塔廟。方見享祚乎。臣以為減琢雕之費。以賑貧人。是有如來之德。息穿掘之苦。以全昆蟲。是有如來之仁。罷營構之直。以給邊陲。是有湯武之功。減不急之祿。以購廉清。是有唐虞之治。陛下緩其所急。急其所緩。親未來而疏見在。失真實而冀虛無。重俗人之所為。輕天子之功業。臣切痛之矣。當今出財依勢者。盡度為沙彌。避役姦訛者。盡度為沙彌。其所未度。惟貧人與善人耳。將何以作範乎。將何以租賦乎。將何以力役乎。臣以為出家者捨塵俗。離朋黨無私愛。今殖貨營生。仗親樹黨。畜妻養子。是致人以毀道。非廣道以求人。伏見今之宮觀臺榭。唯京師之與洛陽。不增修飾。猶恐奢麗。陛下嘗欲填池塹。捐苑囿。以瞻貧人無產業者。今天下佛寺。蓋無其數。一寺堂殿。倍陛下一宮。壯麗甚矣。用度過矣。是十分天下之財。而佛有其七八。陛下何有之矣。百姓何食之矣。臣竊痛之。
景龍二年九月。並州清源縣尉呂元太上疏曰。陛下六合為家。萬邦作主。布慈悲于沙界。樹功業於元劫蜺旌寶蓋。接影都畿。鳳剎龍宮。相望都邑。然釋氏真教。平等為宗。本之以慈悲。加之以佈施。伏願陛下廣平施之德。成育養之恩。回營構之資。充疆場之費。則如來佈施之法也。賜之穀帛。惠及饑寒。則如來慈悲之化也。絲綸既行。中外胥悅。則如來平等之教也。臣謹按金剛般若經雲。若以色見我。以音聲求我。是人行邪道。不能見如來。是知大乘之宗。聲色不見。豈釋迦之意。在雕琢之功。今之作者。臣所未喻。三年正月二十七日。宴侍臣近親於梨園。因問以時政得失。絳州刺史成珏對曰。夫釋教之設。以慈悲為主。蓋欲饒益萬姓。濟牧群生。若乃邃宇珍臺。層軒寶塔。耗竭府庫。勞役生人。懼非菩薩善利之心。或異如來大悲之旨。臣備職方嶽。叨膺洪運。敢陳芻蕘。狂妄死罪。中書令蕭至忠奏曰。方今百姓貧乏。邊境未寧。府藏內空。倉廩不實。誠宜節財用之費。省土木之功。務存農事。愛惜人力。寺觀之役。實可且停。成珏之言。伏希採納。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韋嗣立上疏曰。臣竊見比者營造寺觀。其數極多。皆務宏博。競崇瑰麗。大則費一二十萬。小則尚用三五萬。餘略計都。用資財動至千萬已上。運轉木石。人牛不停。廢人功。害農務。事既非急。時多怨咨。故曰。不作無益害有益。功乃成。不貴異物賤用物。人乃足。誠哉此言。且元象秘妙。歸於寂滅。苟非脩心定慧。諸法皆涉有為。至如土木雕刻等。惟是殫竭人力。但學互相誇麗。豈關降伏身心。凡所興功。皆須掘鑿。蟄蟲在土。種類最多。每日殺傷。動即萬計。連年如此。損害可知。於至道既有乖。在生人極為損。陛下豈不深思之。
貞元十三年四月敕。曲江南彌勒閣。宜賜名貞元普濟寺。
元和二年九月敕。成都府宜置聖壽南平二佛寺。
十二年二月。置元和聖壽佛寺於右神策軍。
長慶元年三月。劉總請以幽州私第為佛寺。詔以報恩名。仍遣中官焦僊晟以寺額賜之。
太和二年十月。河中觀察使薛蘋奏。中條山蘭若營建之初。有兩泉湧出。請賜額為太和寺。從之。
會昌五年七月。中書門下奏。天下諸州府寺。據令式。上州以上。並合國忌日集官吏行香。臣等商量。上州已上合行香。州各留寺一所。充國忌日行香。列聖真容。便移入合留寺中。其下州寺並合廢毀。敕旨。所合留寺。如舍宇精華者。即留。如是廢壞不堪者。亦宜毀除。但國忌日當州宮觀內行香。不必定取寺名。餘依。其月又奏。請兩街合留寺十所。每寺留僧十人。敕旨。宜每街各留寺兩所。每寺各留三十人。
六年正月。左右街功德使奏。准今月五日赦書節文。上都兩街。先各留寺兩所。依前委功德使收管。其所添寺。於廢寺中揀擇堪修建者。臣今左街謹具揀擇置寺八所。及數內回改名額。分析如後。兩所依前名額。興唐寺。保壽寺。六所改名舊額。僧寺四所。寶應寺改為資聖寺。青龍寺改為護國寺。菩提寺改為保唐寺。清禪寺改為安國寺。緣閒架數少。取華陽寺連接充數。尼寺二所。法雲寺改為唐安寺。崇敬寺改為唐昌寺。右街置八所。二所先准敕留。西明寺請改為福壽寺。莊嚴寺改為聖壽寺。八所添置二所。請依舊名額。僧寺一所。千福寺。尼寺一所。興元寺。六所請改名。僧寺五所。化度寺改為崇福寺。永泰寺改為萬壽寺。溫國寺改為崇聖寺。經行寺改為龍興寺。奉恩寺改為興福寺。尼寺一所。萬善寺改為延唐寺。謹定揀擇添置及改名額分析如前。敕旨。宜依。
大中元年閏三月敕。會昌季年。並省寺宇。雖雲異方之教。無損為政之源。中國之人。久行其道。釐革過當。事體未宏。其靈山勝景。天下州府。會昌五年四月所廢寺宇。有宿舊名僧。復能修創。一任住持。所司不得禁止。二年正月三日敕節文。上都除元置寺外。每街更各添置寺五所。東都共添置五所。僧寺三所。尼寺二所。仍每寺度五十人。益荊揚潤汴並蒲襄等八道。除元置寺五所外。更添置僧寺一所。尼寺一所。諸道節度刺史州。除元置寺外。更添置寺一所。其所置僧寺。合度三十人。諸道管內州。未置寺處。宜置僧尼寺各一所。每寺度三十人。五臺山宜置僧寺四所。尼寺一所。如有見存者。便令修飾。每寺度五十人。其僧尼年幾限約。並諸條流。並準會昌六年五月五日條例處分。
五年正月詔。京畿及郡縣士庶。要建寺宇村邑。勿禁。兼許度僧尼。住持營造。其年七月。宰臣奏。陛下崇奉釋教。臣子皆願奔走。慮士庶等物力不逮。擾人生事。望令兩畿及州府長吏。與審度事宜。撙節聞奏。不必廣為建造。驅役黎甿。其所請度僧尼。亦須選有道行。為州縣所稱信者。不得容隱凶惡之流。卻非敬道。望委長吏。精加揀擇。其村邑佛堂。望且待兵罷建置為便。十月十七日。宰臣等上言。近有敕許罷兵役後建置佛堂蘭若。若今邊事寧息。必恐奏請繼來。若不先議條流。臨事恐難止約。伏以釋門之教。本貴正真。奉之精嚴。則人用加敬。今諸州府寺宇新添。功悉未畢。百姓等若志願崇奉。則宜並力同修。自今已後。有請置佛堂蘭若者。望所在長吏。分明曉示待一切畢後。或有雲州府遠處大縣。即許量事建置一所。其餘村坊。不在更置佛堂蘭若限。制可
唐會要卷四十九
像
久視元年八月十五日。將造大像。稅天下僧尼人出一錢。內史狄仁傑上疏曰。今之伽藍。制逾宮闕。功不使鬼。必役於人。物不天來。終須地出。不損百姓。將何以求。生之有時。用之無度。編戶所奉。恆苦不充。痛切肌膚。不辭箠楚。僧道一說。矯陳禍福。翦髮解衣。仍嫌其少。亦有離間骨肉。事均路人。身自納妻。謂無彼此。皆託佛法。詿誤生人。裏閈動有經坊。闤闠亦有精舍。化誘所急。切於官徵。法事所須。嚴於制敕。逃丁避罪。併集法門。無知之僧。凡有幾萬。且一夫不耕。猶受其弊。浮食者眾。又劫人財。臣每思惟。實所悲痛。今之大像。若無官助。義無得成。若費官財。又盡人力。一旦有難。將誰救之。
大足元年正月。成均祭酒李嶠諫曰。臣以法王慈敏。菩薩護持。唯擬饒益眾生。非要修營土木。殿堂佛宇。處處皆有。見在足堪供養。無煩更有修營。竊見白司馬阪欲造大像。雖稅非戶口。錢出僧尼。不得州縣祗承。必是不能濟辦。終須科率。豈免勞擾。但天下編戶。貧弱者眾。亦有傭力客作。以濟餱糧。亦有賣舍貼田。以供王役。伏聞造修之錢。見有一十七萬餘貫。若將散施。廣濟貧窮。人與一千。自然濟得一十七萬餘戶。拯飢寒之弊。省勞役之勤。順諸佛慈悲之心。沾聖君亭毒之意。人神胥悅。功德無窮。方作過後因緣。豈如見在果報。垂九霄之澤。收萬姓之心。開此恩造。誰不感悅。
長安四年十月九日敕。大像宜於白司馬阪造為定。仍令春官尚書建安王攸寧。充檢校大像使。監察禦史張廷珪諫曰。夫佛者。以覺知為義。因心而成。不可以諸相窺也。故經雲。若以色見我。以音聲求我。是人行邪道。不能見如來。此明如來之果。不可外求也。陛下信心歸依。壯其塔廟。廣其尊容。已遍於天下矣。蓋有住於像。而行佈施。非最上第一希有之法。何以言之。經雲。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。以用佈施。及恒河沙等身命佈施。其福甚多。若人於經中受持。及四句偈等。為人演說。其福勝彼。如佛所言。則陛下傾四海之財。殫萬人之力。窮山之木以為塔。極冶之金以為像。雖勞則甚矣。費則多矣。而所獲福緣。不愈於殫勞之匹夫。沙門之末學。受持精進。端坐思惟。理亦明矣。臣竊為陛下小之。今陛下廣樹薰修。又置精舍。則經雲菩薩所作福德。不應貪著。蓋有為之法。不足尚也。況此營造。事殷土木。或開發盤礡。峻築基階。或填塞川澗。通轉採斫。輾壓蟲蟻。動盈巨億。豈佛標坐夏之義。蠢動而不忍害其生哉。今陛下何以為之。又役鬼不可。唯人是營。通計工匠。率多貧窶。朝驅暮役。勞筋苦骨。簞食瓢飲。晨炊星飯。飢渴所致。疾疫交集。豈佛標徒行之義。畜獸而不忍殘其力哉。今陛下何以為之。伏惟慎之重之。思菩薩之行為。利益一切眾生。應如是佈施。則經所謂不住色佈施。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。其福德若東西南北四維。上下虛空。不可思量矣。何必勤勤於住相。彫蒼生之財。崇不急之務。臣以時政論之。則宜先邊境。蓄府庫。養生力。以釋教言之。則宜救苦厄。滅諸相。崇無為。伏惟陛下察臣之愚。行佛之意。務以治為上。不以人廢言。帝從其言。即停作。
建中元年四月。妃父王景仙。駙馬高怡。獻金銅佛像以為壽。上使謂曰。有為功德。吾不欲為久矣。舁而還之。
元和五年十月。新羅王遣其子獻金銀佛像。
僧道立位
貞觀十一年正月十五日。詔道士女冠。宜在僧尼之前。至上元元年八月二十四日辛醜。詔公私齋會。及參集之處。道士女冠在東。僧尼在西。不須更為先後。至天授二年四月二日。敕釋教宜在道教之上。僧尼處道士之前。至景雲二年四月八日詔。自今已後。僧尼道士女冠。並宜齊行並集。
僧尼所隸
延載元年五月十一日敕。天下僧尼隸祠部。不須屬司賓。
開元二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。中書門下奏。臣等商量。緣老子至流沙。化胡成佛法。本西方興教。使同客禮。割屬鴻臚。自爾已久。因循積久。聖心以元元本係。移就宗正。誠如天旨。非愚慮所及。伏望過元日後。承春令便宣。其道僧等既緣改革。亦望此時同處分。從之。至二十五年七月七日制。道士女冠。宜隸宗正寺。僧尼令祠部檢校。至天寶二載三月十三日制。僧尼隸祠部。道士宜令司封檢校。不須隸宗正寺。
元和二年二月。詔僧尼道士同隸左街右街功德使。自是祠部司封。不復關奏。
會昌五年七月。中書門下奏。奉宣。僧尼不隸祠部。合繫屬主客。與復合令鴻臚寺收管。宜分析奏來者。天下僧尼。國朝已來。並隸鴻臚寺。至天寶二年。隸祠部。臣等據大唐六典。祠部掌天下宗廟大祭。與僧事殊不相及。當務根本。不合歸尚書省。屬鴻臚寺亦未允當。又據六典。主客掌朝貢之國。七十餘番。五天竺國。並在數內。釋氏出自天竺國。今陛下以其非中國之教。已有釐革。僧尼名籍。便令繫主客。不隸祠部及鴻臚寺。至為允當。從之。
六年五月制。僧尼依前令兩街功德使收管。不要更隸主客。所度僧尼。令祠部給牒。
雜錄
貞觀二年五月十九日敕。章敬寺是先朝創造。從今已後。每至先朝忌日。常令設齋行香。仍永為恆式。
開元二年二月十九日敕。天下寺觀。屋宇先成。自今已後。更不得創造。若有破壞。事須條理。仍經所司陳牒檢驗。先後所詳。七月十三日敕。如聞百官家。多以僧尼道士等為門徒往還。妻子等無所避忌。或詭託禪觀。禍福妄陳。事涉左道。深斁大猷。自今已後。百官家不得輒容僧尼等至家。緣吉凶要須設齋者。皆於州縣陳牒寺觀。然後依數聽去。二十九日敕。佛教者在於清淨。存乎利益。今兩京城內。寺宇相望。凡欲歸依。足申禮敬。如聞坊巷之內。開鋪寫經。公然鑄佛。自今已後。村坊街市等。不得輒更鑄佛寫經為業。須瞻仰尊容者。任就寺禮拜。須經典讀誦者。勒於寺贖取。如經本少。僧為寫供。諸州寺觀。亦宜准此。
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。敕有司。試天下僧尼年六十已下者。限誦二百紙經。每一年限誦七十三紙。三年一試。落者還俗。不得以坐禪對策義試。諸寺三綱統。宜入大寺院。
十九年六月二十八日敕。朕先知僧徒至弊。故預塞其源。不度人來。向二十餘載。訪聞在外。有二十已下小僧尼。宜令所司。及府縣檢責處分。又曰。惟彼釋道。同歸凝寂。各有寺觀。自宜住持。如聞遠就山林。別為蘭若。兼亦聚眾。公然往來。或妄說生緣。輒在俗家居止。即宜一切禁斷。
天寶五載二月二十五日。京兆尹蕭炅奏。私度僧尼等。自今已後有犯。請委臣府司。男夫並一房家口。移隸磧西。
會昌五年七月。中書門下奏。以天下廢寺銅像。及鐘磬等委諸道鑄。事具泉貨門。其月。又奏天下士庶之家。所有銅像。並限敕到一月內送官。如違此限。並准鹽鐵使舊禁銅條件處分。其土木等像。並不禁。所由不得因此擾人。其京城及畿內諸縣。衣冠百姓家。有銅像並望送納京兆府。自拆寺以來。應有銅像等。衣冠百姓家收得。亦限一月內陳首送納。如輒有隱藏。並准舊條處分。敕旨。宜依。八月。中書門下奏。諸道廢毀寺鐵像。望令所在銷為農器。石之像。望令銷付度支。敕旨。依。
六年八月敕。准今年五月三日赦書節文。如緣脩飾佛像。但用土木。足以致敬。不得用金銀銅鐵。及寶玉等。如有犯衣冠。錄名聞奏。
燃燈
先天二年二月。胡僧婆陀請夜開城門。燃燈百千炬。三日三夜。皇帝禦延喜門。觀燈縱樂。凡三日夜。左拾遺嚴挺之上疏曰。竊惟陛下孜孜庶政。業業萬幾。蓋以天下為心。深戒安危之理。奈何親禦城門。以觀大酺。累日兼夜。臣愚竊所未喻。且臣卜其晝。未卜其夜。史冊攸傳。君舉必書。帝王重慎。今乃暴衣冠於上路。羅伎樂於中宵。陛下反樸復古。宵衣旰食。不矜細行。恐非聖德所宜。臣以為不可一也。誰何警夜。代鼓通晨。以備非常。古之善教。今陛下不深惟戒慎。輕違動息。重門弛禁。巨猾多徒。倘有躍馬奔車。厲聲駭叫。一塵清覽。有軫宸衷。臣以為不可二也。陛下北宮多暇。西牖暫陟。青春日長。已積埃塵之弊。紫微漏永。重窮歌舞之樂。倘有司跛倚。下人飢倦。以陛下近猶不恤。聖情攸關。豈不凜然祗畏。臣以為不可三也。伏望晝盡歡娛。暮令休息。務斯兼夜。恐無益於聖朝。惟陛下裁擇。
開元二十八年。以正月望日。禦勤政樓。讌群臣。連夜燃燈。會大雪而罷。因命自今常以二月望日夜為之。
天寶三載十一月敕。每載依舊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開坊市燃燈。永為常式。
病坊
開元五年。宋璟奏。悲田養病。從長安以來。置使專知。國家矜孤恤窮。敬老養病。至於安庇。各有司存。今驟聚無名之人。著收利之便。實恐逋逃為藪。隱沒成姦。昔子路於衛。出私財為粥。以飼貧者。孔子非之。乃覆其饋。人臣私惠。猶且不可。國家小慈。殊乖善政。伏望罷之。其病患人。令河南府按此分付其家。
會昌五年十一月。李德裕奏雲。恤貧寬疾。著于周典。無告常餒。存于王制。國朝立悲田養病。置使專知。開元五年。宋璟奏悲田乃關釋教。此是僧尼職掌。不合定使專知。元宗不許。至二十二年。斷京城乞兒。悉令病坊收管。官以本錢收利給之。今緣諸道僧尼。盡已還俗。悲田坊無人主領。恐貧病無告。必大致困窮。臣等商量。悲田出於釋教。並望改為養病坊。其兩京及諸州。各於錄事耆壽中。揀一人有名行謹信。為鄉裏所稱者。專令勾當。其兩京望給寺田十頃。大州鎮望給田七頃。其他諸州。望委觀察使量貧病多少給田五頃。以充粥食。如州鎮有羨餘官錢。量予置本收利。最為稔便。敕。悲田養病坊。緣僧尼還俗。無人主持。恐殘疾無以取給。兩京量給寺田拯濟。諸州府七頃至十頃。各於本置選耆壽一人勾當。以充粥料。
僧籍
天下寺五千三百五十八。僧七萬五千五百二十四。尼五萬五百七十六。兩京度僧尼。禦史一人蒞之。每三歲。州縣為籍。一以留州縣。一以上祠部。
新羅日本僧入朝學問。九年不還者。編諸籍。
會昌五年。敕祠部檢括天下寺及僧尼人數。凡寺四千六百。蘭若四萬。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。
大秦寺
貞觀十二年七月。詔曰。道無常名。聖無常體。隨方設教。密濟群生。波斯僧阿羅本。遠將經教。來獻上京。詳其教旨。元妙無為。生成立要。濟物利人。宜行天下所司。即於義寧坊建寺一所。度僧廿一人。
天寶四載九月。詔曰。波斯經教。出自大秦。傳習而來。久行中國。爰初建寺。因以為名。將欲示人。必修其本。其兩京波斯寺。宜改為大秦寺。天下諸府郡置者。亦準此。
摩尼寺
貞元十五年四月。以久旱。令摩尼師祈雨。
元和二年正月庚子。迴紇請于河南府太原府置摩尼寺。許之。
會昌三年敕。摩尼寺莊宅錢物。並委功德使及禦史臺京兆府差官檢點。在京外宅修功德迴紇。並勒冠帶。摩尼寺委中書門下條疏奏聞。
唐會要卷五十
尊崇道教
武德三年五月。晉州人吉善。行於羊角山。見一老叟。乘白馬朱鬣。儀容甚偉。曰。謂吾語唐天子。吾汝祖也。今年平賊後。子孫享國千歲。高祖異之。乃立廟於其地。乾封元年三月二十日。追尊老君為太上元元皇帝。至永昌元年。卻稱老君。至神龍元年二月四日。依舊號太上元元皇帝。至天寶二年正月十五日。加太上元元皇帝號為大聖祖元元皇帝。八載六月十五日。加號為大聖祖大道元元皇帝。十三載二月七日。加號大聖高上大道金闕元元皇帝。
開元二十九年正月。河南採訪使汴州刺史齊澣奏。伏以至道沖虛。生人宗仰。未免鞭撻。孰瞻儀型。其道士僧尼女冠等。有犯。望准道格處分。所由州縣官。不得擅行決罰。如有違越。請依法科罪。仍書中下考。敕旨。宜依。五月。上夢元元告以休期。因令圖寫真容。分佈天下。
天寶元年正月七日。陳王府參軍田同秀上言。元元皇帝降於丹鳳門之通衢。告賜靈符。在尹喜之故宅。上遣使就函穀故關令尹喜臺西得之。於是置元元皇帝廟於大寧坊西南角。東都置於積善坊臨淄舊邸。廟初成。命工人於大白山砥石為元元皇帝聖容。又採白石為元宗聖容。侍立於元元皇帝之右。衣以王者兗冕之服。又于像東設立白石。為李林甫陳希烈像。林甫犯事。又改刻石為楊國忠代焉。至德中。克復上都。盡毀瘞之。
其年二月二十日。敕曰。古今人表。元元皇帝升入上聖。自今已後。每有薦新。先獻元元廟。其緣告享所奏樂。宜令所司詳定奏聞。並差宗正寺官一員。及差戶灑埽。兩京崇元學。各置博士助教一員。學生一百人。資蔭正同國子學例。每祠享所齊郎。便以學生充當。
其年五月。宰臣奏。兩京及諸郡崇元學生。准開元二十九年正月二十五日制。前件舉人。合習道德南華通元沖虛四經。又准天寶元年二月二十九日制。改庚桑子為洞靈真經。准請條補。崇元學生亦合習讀。其洞靈真經。人閒少本。臣近令諸觀寺尋訪。道士全無習者。本既未廣。業實難成。並通元沖虛二經。亦恐文字不定。元教方闕。學者宜精其洞靈等三經。望付所司。各寫千卷。較定訖。付諸道採訪使頒行。其貢舉司及兩京崇元學生。亦望各付一本。今冬。崇元學生望且准開元二十九年正月詔條考試。其洞靈真經等。請待業成後准試。從之。其年六月敕。大道先於兩儀。天地生於萬物。是以聖哲之後。鹹竭其誠。今後應緣國家制命。表疏簿書。及所試制策文章。一事已上。語指道教之事。及天地乾坤之字者。並一切平闕。宜宣示中外。
其年九月二十五日敕。兩京元元廟。改為太上元元皇帝宮。天下准此。至二年三月十二日制。聖祖所理。本在諸天。將欲降靈。固宜取象。況惟帝號。豈可名宮。其在京元元宮宜改為太清宮。東都改為太微宮。天下諸郡改為紫極宮。
二年二月敕。兩京元元宮。及道院等。宜委崇元館大學士都檢校。務在精修。勿令喧雜。仍不更隸宗正。其道士等名籍。任依常式。
其年三月十一日敕。古之制禮。祭用質明。義既取於尚幽。情實緣於既沒。我聖祖澹然常在。為道之宗。既殊有盡之期。須展事生之禮。自今已後。每聖祖宮有昭告。宜改用卯時已前行禮。
四載四月十七日敕。比太清宮行事官。皆具冕服。及奏樂未易舊名。並告獻之時。仍陳策祝。既非事生之禮。皆從降神之儀。且真俗殊倫。幽明異數。理有非便。亦在從宜。自今已後。每太清宮行禮官。宜改用朝服。兼停祝版。改為青詞於紙上。其告獻辭。及新奏樂章。朕當別自修撰。仍令所司具議儀注奏聞。
十三載正月十二日。令有司每至春日。則修薦獻上香之禮。仍永為常式。
上元二年正月。置漆園監官生員。
興元元年十二月十九日。詔乙太常卿亞上香。光祿卿終上香。改三禮拜為再拜。
貞元元年正月二日。敕薦享太清宮。亞獻太常卿充。終獻光祿卿充。仍永為常式。
元和九年二月。內出道教神仙圖像經法九轝。以賜興唐觀。
長慶二年五月敕。諸色人中。有情願入道者。但能暗記老子經。及度人經。灼然精熟者。即任入道。其度人經。情願以黃庭經代之者。亦聽。宣令所司。具令立文狀條目。限降誕月內投名請試。今年十月內試畢。
寶歷元年。上有事於南郊。將謁太清宮。長安縣主簿鄭翦時主役於禦院。忽於縣之西隅。見一白衣老人雲。此下有井。正道真皇帝過路。汝速識之。不然罪在不測。翦惶懼。領役人修之。其處已陷數尺。命發之。則古井存焉。驚顧之際。已失老人所在。始悟神告。默不敢告。展轉傳布。功德使護軍中尉劉宏規。以事上聞。上既至宮朝獻畢。赴南郊。於宮門駐馬。宰臣及供奉官。於馬前蹈舞稱賀。遂命翰林學士兵部侍郎韋處厚撰記。令起居郎柳公權書石。寘于井之上。以表神異。其名曰聖瑞感應記。乃賜翦緋魚袋。
會昌元年二月十五日敕。元元皇帝降誕日。近覽天寶二年敕。我聖祖澹然常在。為道之宗。既殊有盡之期。須展事生之禮。今太清宮薦告。皆用朝謁之儀。即降誕昌辰。理難停廢。宜改為降神聖節。休假百官。庶表貽謀之慶。以申嚴敬之誠。
其年六月。道士趙歸真等八十一人入內。于三殿造九天道場。便令上食供食。駕幸三殿九天壇道場受籙。
其月。右拾遺王哲進狀。請度進士明經為道士。不從。
其月。左補闕劉彥謨諫求仙事。貶河南府戶曹參軍。
二年十一月。以道士趙歸真為歸道門兩街都教授博士。時。武宗志學神仙。歸真乘間排毀釋氏。言非中國之教。宜盡去之。帝然之。乃澄汰天下僧尼。
五年九月。敕取東都宏聖寺。改修太微宮。
其年十月。敕傳度道門法籙歸衡嶽道士劉元靖。可加銀青光祿大夫。充崇元館學士。仍賜號廣成先生。
其年十一月。東都留守奏。太微宮畢。元元館真容。即欲移就。元宗真像。便合從遷。伏以聖祖尊崇。嚴奉須備。移動之日。宜擇良辰。伏乞天恩。降敕有司擇日。奉敕。宜令所司擇日聞奏。
六年十月。中書門下奏。東都新置太微宮初成。元元皇帝玉聖容。元宗肅宗玉真容。今已就位。望差右散騎常侍裴泰章充使薦獻。從之。
其年九月。衡嶽道士賜紫劉元靖奏。皇帝十月十五日授三洞法籙。請禁斷屠釣。百司不決死刑。伏請宣下。敕旨。從之。十月十一日至十八日。禁斷。
大中元年二月。道門威儀]元表。賜諡通元先生。
觀
龍興觀 崇教坊。貞觀五年。太子承乾有疾。敕道士秦英祈禱。得愈。遂立為西華觀。垂拱三年。改為金臺觀。神龍元年。又改為中興觀。三年三月二十四日。復改為龍興觀。
昊天觀 全一坊地。貞觀初。為高宗宅。顯慶元年三月二十四日。為太宗追福。遂立為觀。以昊天為名。額高宗題。
東明觀 普寧坊。顯慶元年。孝敬升儲後所立。
宏道觀 盡一坊地。本修仁坊。舊有隋國子學。及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宅。顯慶二年。盡併一坊為雍王第。王升儲後。永隆元年八月。立為觀。
太平觀 大業坊。本徐王元禮宅。太平公主出家。初以頒政坊宅為太平觀。尋移於此。公主居之。時頒政坊觀改為太清觀。
光天觀 務本坊。本司空房元齡宅。景龍二年閏九月十三日。韋庶人立為觀。名翊聖觀。景雲二年。改為景雲女冠觀。天寶八載。改為龍興道士觀。至德三載。改為光天觀。
景雲觀 修業坊。景龍二年。韋庶人立為翊聖觀。景雲元年。改名景雲觀。景龍三年四月。大理少卿盧懷慎上疏曰。伏准去年閏九月十三日敕。宜於兩京及荊揚益蒲等州。各置景雲翊聖等觀。圖樣內出。候農隙起作者。近聞所在。已有起作。率計一觀。將數萬功。併而言之。為役凡幾。日計未見其損。歲終或受其弊。謹據元敕。重人遵道。式稽老氏無為者。養神亦何在其速就哉。又月令雲。日短至。可以伐木。今孟夏而採斫林藪。夭害昆蟲。既違順時之宜。且非好生之義。夫修建塔廟。不在朝夕。務茲稼穡。如救水火。安可急其所閒。有妨農要。伏望天恩。重申前敕。使移此功力。鹹勤播殖。待及有秋。式遵揆日。又諸州申請。欲用當處官錢。既違成規。亦不可允。
景龍觀 崇仁坊。本申國公高士廉宅。西北方金吾衛。神龍元年。併為長寧公主宅。韋庶人敗後。遂立為觀。仍以中宗年號為名。
福唐觀 崇業坊。本新都公主宅。景雲元年。公主子武僊官出家為道士。立為觀。
金仙觀 輔興坊。景雲元年十二月十七日。睿宗為第八女西寧公主入道立為觀。至二年四月十四日。為公主改封金仙。所造觀便以金仙為名。
玉真觀 輔興坊。與金仙觀相對。本工部尚書竇誕宅。武後時為崇先府。景雲元年十二月七日。為第九女昌隆公主立為觀。二年四月十日。公主改封玉真。所造觀便以玉真為名。諫議大夫甯悌原曰。臣觀老尚虛無。釋崇寂滅。義極幽元之旨。思遊通方之外。故入道流者。則虛室生白。靜慮元門。該釋教者。則春池得寶。澄心靜域。然後法貫群有。道垂兼濟。過此以往。莫非邪教。其鬻販先覺。詭飾浮言。以複殿為經坊。用層臺為道法。皆無功於元慮。誠有害於生人。梁武靡報於前。先朝殷鑒非遠。鹹耳目所接。黎元憤咎。伏以公主入道。京城置觀。雖昭報之誠。有切於天旨。而社稷之計。難踰於安人。若使廣事修營。假飾圖像。盡宇內之功力。傾萬國之資儲。為福則靡效於先朝。樹怨則取謗於天下。又自隋室以降。寺觀已多。禪定東明之域。足受緇黃之眾。更為建立。罕見其宜。後失請收。前弊未遠。上覽而善之。
景雲二年。金仙玉真二公主入道。制各造一觀。左散騎常侍魏知古諫曰。陛下為公主造觀。將樹功德。以祈福祐。季夏之月。興土功。犯時令。欲益反損。何功德之有焉。況兩觀之地。皆百姓之宅。卒然逼迫。令其轉移。扶老攜幼。投竄無所。剔椽發瓦。籲嗟道路。乖人事。違天時。起無用之作。崇不急之務。群心搖搖。眾口藉藉。陛下為人父母。何以安之。臣愚必以為不可。伏願俯順人心。仰稽天意。降德音。下明敕。速罷力役。收之桑榆。則天下幸甚。吏部員外郎崔蒞上奏曰。伏承陛下緣兩公主造觀。可為尊德敬道矣。割慈忍愛。上為七聖崇福。下為萬邦作因。豈不願神力潛資。靈功密祐。社稷永固。宗廟長存者乎。臣謂功奪其成。凶與其敗。寧邦致亂。修福招殃。何則。季夏事殷。時多禁忌。斬木發土。移石開山。非直苦人。必是傷物。欲益反損。求安乃危。臣知其否。未見其可。然則救犯不暇。何福助之有焉。且季夏者。土德正王之月。炎陽方暑之月。草木茂盛之月。昆蟲繁育之月。天地鬱蒸之月。黍稷鋤耨之月。夫土德正王之月。不可發洩地氣。恐犯時禁。則必有天殃。有天殃則人心不附。禍亂作矣。炎陽方暑之月。不可興動版築。恐致霖潦。必無成功。無成功則人力不存。怨望結矣。草木茂盛之月。不可以斬伐山林。恐非堅實。則速蠹敗。速蠹敗則人勞不衷。獎勸阻矣。昆蟲繁育之月。不可以穿鑿原隰。恐乖惻隱。乖惻隱則必生災變。生災變則人業不安。逃亡眾矣。天地鬱蒸之月。不可以徭役丁夫。恐為痁癘。則必多夭枉。多夭枉則人情不樂。風俗離矣。黍稷鋤耨之月。不可以妨奪農桑。恐傷禾稼。則必闕歲計。闕歲計則食用不足。盜賊聚矣。行此六者。謂之六殃。書曰。德惟善政。政在養人。傳曰。新作南門。書不時也。又曰。凡土功。龍見而興。務成事也。火見而致用。水昏正而栽。日至而畢。此言功作從時者。所以順於天地也。詩曰。定之方中。作為楚宮。此言宮室合時也。禮曰。季夏之月。樹木方盛。無有斬伐。無搖養氣。不可以興土功。妨農事。則有天殃。違此四者。謂之四犯。陛下營兩觀而降六殃。損萬人而招四犯。欲將致理。不亦難乎。臣望順時從人。休功罷役。候定中以建事。占水正而修栽。所冀天地鬼神降福。臣聞漢明帝永平三年。夏大旱。是時大起宮室。尚書僕射鍾離意。免冠上疏曰。昔成湯遭旱。以六事自責。政不節耶。使人疾耶。宮室營耶。女謁盛耶。苞苴行耶。讒夫昌耶。竊見此宮大作。人失農時。此所謂宮室營也。自古非苦宮室小狹。直患人不安寧。須應天心。請罷勞役。帝善而從之。諸作減省。即日澍雨。今者雖非宮室起功。終是觀寺興造。伏望俯從臣請。待冬初。庶得伐木各宜。役功無犯矣。必以天文徵應。神理須然。用厭禨祥。事資興建。與其積怨傷國。孰若施恩養人。往者。宋景一言。熒惑猶能退舍。但今陛下從諫。凶咎定不為災。中書舍人裴漼上疏曰。臣按禮記春秋。月令曰。無聚大眾。無起大役。不可興土功。恐妨農事。若號令乖戾。役使不時。則人加疾疫之危。國有水旱之變。此五行之必應也。今自春將夏。時雨愆期。下人憂心。莫知所出。陛下雖有哀矜之旨。兩都仍有寺觀之作。時旱之應。實此之由。且春令告期。東作方始。正是丁壯就功之日。而土木方興。臣恐所妨尤多。所益甚少。耕夫蠶妾。飢寒之源。故春秋莊公三十年。冬不雨。五行傳以為不時作南門。勞人興役。伏望陛下降明詔。發德音。順天時。副人望。兩京公私營造。及諸司市木。並請且停。則蒼生幸甚。右補闕辛替否上疏曰。正往見明詔。自今已後。一依貞觀故事。且貞觀之時。豈有今日之造寺營觀。加僧尼道士。益無用之勞。行不急之務。而亂政者也。臣聞出家修道。不參人事。專其身心。以虛淡為高。以無為為妙。依兩卷老子。視一軀天尊。無欲無營。不損不害。何必璿臺玉樹。寶像珍龕。使人困窮。然後為道哉。伏願陛下以兩觀之財。為公主貸貧乏。填府庫。則公主之福德無窮矣。不然。臣恐下人怨望。不減於前朝矣。太極元年四月十七日制。為金仙玉真出家造觀。報先慈也。外議不識朕意。書奏頻煩。將為公主所置。共造兩觀宜停。其觀便充金仙玉真公主邑司。令竇懷貞檢校所有財物。瓦木一事已上。附公主邑司收掌。朕別更創造。終不煩勞百姓。此度修營。公私無損。若有幹誤。當寘嚴刑。大理少卿韋湊上表曰。臣竊計即時庫物。如此日常用。備支一世。殊恐不足。而觀寺興功。土木所料。動支鉅萬。更空竭之。必不支一世矣。今所造觀寺者。蓋謂為善造福。將以禳害延祥也。以臣寡聞。稽諸史策。人君修德。有異於是。昔殷太戊時。桑穀合生於朝。七日大拱。太戊問于伊陟。陟曰。臣聞妖不勝德。帝其修德。太戊懼。早朝晏退。務撫百姓。三年。遠方重譯而至者十六國。桑穀自枯死。殷道中興。此豈由造寺觀哉。宋景公時。熒惑守心。公召子韋而問焉。子韋曰。禍當君。雖然。可移於宰相。公曰。宰相所與理國家也。無宰相誰乃為之理乎。曰。可移於人。曰。人死。寡人將誰為君乎。曰。可移於歲。曰。歲飢饉。人必死。為人君而殺其人。誰以我為君乎。韋曰。君有至德之言三。天必三賞君。熒惑必三徙舍。舍行七星。星當一年。君延年二十一矣。果如子韋之言。此由仁發於衷。亦非造寺觀也。且修德者。躋仁壽於萬姓。不徇私於一己。任忠直。退諂諛。輕其賦。省其役也。自陛下禦極。修之久矣。何災不禳。何祥不至。而欲忽生靈之命。崇棟宇於空祠。適足妨名。何益聖德。此臣竊為陛下不取也。況道德之崇興者乎。元元皇帝其經曰。聖人後其身而身先。外其身而身存。又曰。我好靜而人自正。我無事而人自富。又曰。人之飢。以其上食稅之多。人之難理。以其上之有為。以皆抱素守真。薄己厚物。輕稅節用。清淨無為之旨也。今欲困人病國。峻宇雕牆。思竭班輸。飾窮壯麗。以希至道。其可得乎。次有駕鶴登天。驂龍上漢。玉京金闕。自建於神功。紫府清都。不資於人力。廣為廊廡。又何益哉。近古修黃老術者。漢之文景。豈造觀乎。寡欲清心。愛人省費。此得之矣。臣伏見敕停西觀。以救農時。可謂為得矣。今承使司市木仍舊。又太清觀內所費不停。諸觀修營。見將錢物。農工所急。雖軫皇情。國用將空。未聞天聽。度支一失。天下不安。臣忝職司。敢忘寧寢。竇懷貞族弟詹事府司直維金。先謂懷貞曰。兄位極台袞。當思獻可替否。以輔明主。奈何校量瓦木。廁跡工匠之閒。欲令海內何所瞻仰。懷貞不能對。及尹思正為將作大匠。懷貞調發夫匠。思正減之。懷貞大怒。思正曰。公盛興土木。害及黎元。受小人之譖。輕辱朝臣。今日之事。不能苟免。請從此辭。拂衣而去。杜門不出。上聞。特令視事。及懷貞被誅。代懷貞為禦史大夫。
咸宣觀 親仁坊。本是睿宗藩國地。開元初。置昭成肅明皇后廟。號儀坤。後昭成遷入太廟。開元四年九月八日敕。肅明皇后前於儀坤廟安置。二十一年五月六日。肅明皇后祔入太廟。遂為道士觀。寶歷元年五月。以咸宣公主入道。與太真觀換名焉。
太真觀 道德坊。本隋秦王浩宅。
都元觀 道德坊。本隋秦王浩宅。天後朝置永昌縣。神龍元年。縣廢。遂為長寧公主宅。景雲元年。置道士觀。開元五年。金仙公主居之。改為女冠觀。十年七月。改為都元觀。
安國觀 正平坊。本太平公主宅。長安元年。睿宗在藩國。公主奉焉。至景雲元年。置道士觀。仍以本銜為名。十年玉真公主居之。改為女冠觀。
元都觀 本名通達觀。周大象三年。於故城中置。隋開皇二年。移至安善坊。元都觀有道士尹崇。通三教。積儒書萬卷。開元年卒。天寶中。道士荊朏。亦出道學。為時所尚。太尉房琯每執師資之禮。當代知名之士。無不遊荊公之門。初。宇文愷置都。以朱雀門街南北盡郭。有六條高坡。象乾卦。故於九二置宮闕。以當帝之居。九三立百司。以應君子之數。九五貴位。不欲常人居之。故置元都觀興善寺以鎮之。
三洞觀 醴泉坊。本靈應道士觀。開皇七年立。貞觀二十三年。朱崇坊移換於此。
清虛觀 豐邑坊。隋開皇七年。文帝為道士呂師辟穀鍊氣。故以清虛為之名。
天長觀 侍賢坊。本名會聖觀。隋開皇七年。文帝為秦孝王俊所立。開元二十八年。改千秋觀。天寶七載。改名天長觀。
五通觀 安定坊。隋開皇八年。為道士焦子順能役鬼神。告隋文受命之符。及立。隋授子順開府柱國。辭不受。常咨謀軍國。帝恐其往來疲困。每遣近宮置觀。以五通為名。旌其神異也。號焦天師。
崇真觀 新昌坊。本李齊古宅。開元初置立。
興唐觀 長樂坊。本司農園地。開元十八年造觀。其時有敕。令速成之。遂拆興慶宮通乾殿。造天尊殿。取大明宮乘雲閤造門屋樓。白蓮花殿造精思堂屋。拆甘泉殿造老君殿。
昭成觀 頒政坊。本楊士建宅。咸亨元年九月二十三日。皇后為母度太平公主為女冠。因置觀。初名太清觀。尋移於大業坊。垂拱二年。遂改為魏國觀。載初元年。改為崇福觀。開元二十七年。為昭成皇后追福。改為昭成觀。
九華觀 通義坊。開元二十八年。蔡國公主捨宅置。其地本左光祿大夫李安遠宅。開元初。為左羽林大將軍李思順宅。
玉芝觀 延福坊。本越王貞宅。為新都公主宅。公主捨宅為新都寺。廢為郯王府。天寶二年立。名為玉芝觀。
新昌觀 崇業坊。天寶六載。新昌公主因駙馬蕭衡亡。奏請度為女冠。遂立此觀。
華封觀 平康坊。天寶七載。永穆公主出家。捨宅置觀。其地西北隅。本梁公姚元崇宅。以東即太平公主宅。其後敕賜安西都護郭虔曜。今悉並為觀。號華封。
元真觀 崇仁坊。東半以左。僕射高士廉宅。西北隅。左金吾衛。神龍中。為長寧公主宅。又吞人數十屋。主既承恩。盛加雕飾。朱樓綺閣。驚絕一時。韋氏敗後。公主隨夫外住。遂奏為景龍觀。初欲出賣。官估木二十萬。山池仍不為數。天寶十三載。改為元真觀。
福祥觀 布政坊。本開府竇瑊宅。天寶十三載置。
宗道觀 永崇坊。本興信公主宅。賣與劍南節度使郭英乂。其後入官。大歷十二年。為華陽公主追福。立為觀。元和八年七月。命中尉彭忠獻帥徒三百人。修興唐觀。賜錢十萬。使壯其舊制。其觀北拒禁城。因是開複道為行幸之所。是日。又命以內庫絹千匹。茶千斤。為興唐觀複道夫役之賜。又以莊宅錢五十萬。雜穀千石。充修齋醮之費。
雜記
永徽四年四月敕。道士女冠僧尼等。不得為人療疾。及卜相。
文明元年二月十一日。金闕亭置一女冠觀。並度內人。奉天宮置一道士觀。芳桂萬全等各為僧寺。各以舊宮為名。
其年九月。冊元元皇帝妻為先天太后。尊像於老君廟所。
先天二年五月十四日。敕王公以下。不得輒奏請將莊宅置寺觀。
開元九年十二月。天臺山道士司馬承員上言。今五嶽神祠。山林之神。非正真之神也。五嶽皆有洞府。有上清真人降任其職。山川風雨。陰陽氣序。是所理焉。冠冕章服。佐從神仙。皆有名數。請別立齋祠之所。上奇其說。因敕五嶽。各置真君祠一所。
二十二年十月十三日詔。道家三元。誠有科戒。朕嘗精意久矣。而物未蒙福。今月十五日。是下元齋日。禁都城內屠宰。自今已後。及天下諸州。每年正月七月十月三元日。十三日至十五日。並官禁斷屠宰。
二十四年五月十三日敕。每年春季。鎮金龍王殿功德事畢。合獻投山水龍璧。出日。宜差散官給驛送。合投州縣。便取當處送出。准式投告。
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。敕諸州元元皇帝廟。自今已後。每年二月降生日。宜准西都福唐觀。一例設齋。
二十六年六月一日。敕每州各以郭下定形勝觀寺。改以開元為額。至天寶元年四月八日。開元觀主李昭宗奏。本觀先是清都觀。敕改為開元觀。屬元元降符。陛下加號。往年改額。題開元文字。今日崇號。合兼天寶之名。其額望請改為大唐開元天寶之觀。敕依。其天下諸州開元觀。並加天寶字。
二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敕。祠部奏。諸州縣行道散齋觀寺。准式。以同華等八十一州郭下僧尼道士女冠等。國忌日各就龍興寺觀行道散齋。復請改就開元觀寺。敕旨。京兆河南府。宜依舊觀寺為定。唯千秋節及三元行道設齋。宜就開元觀寺。餘依。至貞元五年八月十三日。處州刺史齊黃奏。當州不在行香之數。乞伏同衢婺等州行香。敕旨。依。其天下諸上州。未有行香處。並宜准此。仍為恆式。
二十九年九月七日敕。諸道真容。近令每州於開元觀安置。其當州及京兆河南太原等諸府有觀處。亦各令本州府寫貌。分送安置。天寶三載三月。兩京及天下諸郡。於開元觀開元寺。以金銅鑄元宗等身。天尊及佛各一軀。
天寶元年二月二十二日敕文。追贈莊子南華真人。所著書為南華真經。文子。列子。庚桑子。宜令中書門下更討論奏聞。至其年三月十九日。宰臣李林甫等奏曰。莊子既號南華真人。文子請號通元真人。列子號沖虛真人。庚桑子號洞靈真人。其莊子。文子。列子。庚桑子。並望隨號稱。從之。
二年三月二十八日。上親祠元元皇帝廟。追尊元元皇帝父周上禦史大夫。復追尊為先天太上皇。母益壽氏號先天太后。
其年十二月二十日。太子賓客賀知章。請為道士。還鄉。捨會稽宅為千秋觀。至七年八月十五日。敕兩京及諸郡所有千秋觀寺。宜改天長名。
四載十月二十三日詔。其墳籍中有載元元皇帝及南華真人舊號者。並宜改正。其餘編錄經義等書。宜以道德經在諸經之首。南華等經。不宜編列子書。
五載二月十三日。太清宮使門下侍郎陳希烈奏。大聖大祖元元皇帝以二月十五日降生。既是吉辰。請四月八日佛生日。准令休假一日。從之。
六載五月十三日。後漢張天師。冊贈太師。梁貞白先生陶宏景冊贈太保。
八載閏五月五日制。文宣王與聖祖同時。俱為教首。雖考言比德。理在難明。而問禮序經。跡親授受。思廣在三之義。用崇德一之尊。宜於太清太微宮聖祖前。更立文宣王道像。與四真列侍左右。
其年八月二十日。司封奏。道士籍每一載一度。永為恆式。
至德二載十一月二十七日敕。道士女冠。宜依前屬司封。
貞元七年四月。吉州刺史閻寀上言。請為道士。從之。賜名遺榮。
元和二年二月詔。僧尼道士。同隸左右街功德使。自是祠部司封。不復關奏。
其年三月詔。男丁女工。耕織之本。雕牆峻宇。耗蠹之源。天下百姓。或冒為僧道士。苟避徭役。有司宜備為科制。修例聞奏。
大中五年五月。河中節度使鄭先奏。永樂縣道士侯道華上昇。詔改所居道淨院為昇仙院。仍賜帛五百疋。以飾廊房。
八年八月。敕改望仙臺為文思院。始會昌中。武宗好神仙之事。於大明宮築臺。號曰望仙。及上即位。殺趙歸真以懲其弊。是年。復命葺之。右補闕陳嘏抗論。立罷修營。遂改為文思院。
十一年九月。上命中使齎詔。就羅浮山迎道士軒轅集。左拾遺王譜。右拾遺薛廷傑。上疏極諫。上謂宰相崔慎由曰。為朕言於諫臣。雖少翁欒大復生。不能相惑。但聞軒轅生高士。欲與之一言爾。至十二年正月。至京師。上召入禁中。謂曰。長生可致乎。對曰。徹聲色。去滋味。哀樂如一。德施周給。自然與天地合德。何必別求長生耶。上深嘉美之。
唐會要
唐會要卷五十一
官號
侍中
隋為納言。武德初。因舊制。四年三月十日。改為侍中。龍朔二年四月四日。改為東臺左相。咸亨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。改為侍中。光宅元年九月五日。改為納言。神龍元年二月四日。改為侍中。開元元年十二月一日。改為黃門監。五年九月六日。改為侍中。天寶元年二月二十日。改為左相。至德二載十二月十五日。改為侍中。舊是三品。大歷二年十一月九日。改為從二品。與中書令同。
中書令
武德元年。為內史令。三年。改為中書令。龍朔二年。改為西臺右相。至咸亨元年。改為中書令。光宅二年。又為內史。神龍元年。復為中書令。開元元年。為紫微令。五年。復為中書令。天寶二年。改為右相。至德二載。復為中書令。舊制。宰相常於門下省議事。謂之政事堂。故長孫旡忌。魏徵。房元齡。皆知門下事。至永淳三年七月。中書令裴炎。以中書執政事筆。其政事堂合在中書。遂移在中書省。至開元十一年。張說奏改政事堂為中書門下。其政事印。亦改為中書門下之印。至德二載三月。宰相分直主政事。執筆。每一人知十日。至貞元十年五月八日。又分每日一人執筆。
名稱
武德元年六月。裴寂除尚書左僕射。知政事。貞觀元年九月。禦史大夫杜淹。除參議朝政。三年二月。魏徵除祕書監。參議朝政。四年二月。蕭瑀除禦史大夫。與宰相參議朝政。戴冑除民部尚書。與左右僕射。侍中。中書令。同平章國計。七年十二月。岑文本兼中書侍郎。專典機密。八年十一月。詔李靖加特進。患若小瘳。每三日兩日至門下中書。平章政事。九年十一月。蕭瑀特進。參議政事。十月六日。魏徵改特進。知門下省事。朝章國典。參議得失。十三年十一月。劉洎除黃門侍郎。參知政事。十七年正月。李勣除太子詹事。同中書門下三品。其年。高士廉除開府儀同三司。仍同中書門下平章政事。二十二年正月。崔仁師除中書侍郎。參知機務。永淳元年四月。郭待舉等。各守本官。並加同中書門下。同承受進止平章事。初。上欲用待舉等。謂參知政事崔知溫曰。待舉等歷任尚淺。未可與卿等同名稱。自是。外司四品已下知政事者。以平章事為名稱。十二月。劉齊賢除黃門侍郎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。神龍元年六月。尚書左僕射豆盧欽望。加平章軍國重事景雲三年七月。竇懷貞除尚書右僕射。軍國重事宜共平章。唐隆元年六月。劉幽求除中書舍人。參議機務。
蘇氏駁曰。同中書門下三品。是李勣除太子詹事。創有此號。原夫立號之意。以侍中中書令。是中書門下正三品官。而令同者。以本官品卑。恐位及望雜不等。故立此號。與之同等也。勣至二十三年七月。遷開府儀同三司。八月。又改尚書左僕射。並同中書門下三品。且開府是從一品。僕射是從二品。又令同者。豈不與立號之意乖乎。謹按後漢殤帝。以鄧騭為車騎將軍。儀同三司。觀其創置之意。亦可上企三公也。可以為證矣。永隆二年閏七月。崔知溫。薛元超。除中書令。並雲同中書門下三品。又大乖也。
元和二年正月。司徒平章事杜佑告老。詔起之。令以後每月三度入朝。便至中書商量軍國事務。亦冀延於內殿。沃朕虛心。
太和四年五月制。以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裴度。可司徒平章軍國事。待疾損日。每三日一度入中書。散官勳封如故。度勳望特高。以疾在假淹時。上將去相印。而又惜之。故有是詔。以示優寵。
識量上
貞觀元年二月二十日。禦史大夫杜淹奏。諸司文卷。恐有稽失。請令禦史大夫就諸司檢校。上問尚書右僕射封德彜曰。此事何如。德彜曰。分理庶務。各有司存。禦史見有愆違。乃須彈糾。若復搜案求疵。則太為煩碎。淹默然而止。上謂淹曰。何不更執論。淹曰。臣荷重寄。唯思報國。至公之理。善則從之。德彜所奏。亦是大體。臣伏詳其議。更先所論。上曰。公等各舉其事。朕甚悅之。
二年。上與侍臣論周秦修短。蕭瑀對曰。紂為不道。武王征之。周及六國無罪。始皇滅之。得天下雖同。失人心則異。上曰。公知其一。未知其二。周得天下。增修仁義。秦得天下。益尚詐力。此修短之所以殊也。蓋取之或可以逆得。而守之不可以不順也。瑀謝不及。
其年。有上書請去佞臣者。上問佞臣為誰。對曰。願陛下與群臣言。陽怒以試之。彼執理不屈者。直臣也。畏威順旨者。佞臣也。上曰。君自為詐。何以責臣下之直。朕方以至誠治天下。卿策雖善。朕不取也。
七年。遣使詣西域。立葉護可汗。未還。又別遣使多齎金銀錢帛。將歷諸國市馬。侍中魏徵諫曰。今發國使。以立可汗為名。可汗未立。便歷諸國市馬。彼必謂意在市馬。不為專立可汗。可汗得立。則不甚懷恩。不得立。則深為恐懼。諸蕃聞之。必不重中國。但願使彼安寧。則諸國之馬。不求自至。上納其言而止。
八年。蜀王妃父楊譽。在省競婢。為都官郎中薛仁方留身勘問。未及與奪。其子為千牛。於殿庭陳訴雲。五品以上。不合留身。以是國親。故生節目。不肯斷決。淹歷歲年。上聞之大怒曰。知是我之親戚。故作如此艱難。即令杖二百。解所任官。侍中魏徵進曰。仁方既是職司。能為國家守法。豈可橫加嚴罰。以成外戚之私乎。此源一開。萬端爭起。後必悔之。將無所及。自古能禁斷此事。唯陛下一人。先備不虞。國家之常道。豈可以水未橫流。欲自毀隄防。臣竊思度。未見其可。上曰。誠如公言。向者實不思之。
十五年。太子少師房元齡。尚書右僕射高士廉。於路逢少府少監豆德素。問北門近來更有何營造。德素以聞。上乃謂元齡等曰。卿但知南衙事。我北門小小營造。何妨君事。元齡等拜謝。特進魏徵進曰。臣不解陛下責。亦不解元齡等拜謝。元齡等既任大臣。即陛下股肱耳目。有所營造。何容不知。責其訪問官司。臣所未解。且所為有利害。役功有多少。陛下所為若是。當助陛下所為。不是。雖營造。當奏罷之。此君使臣。臣事君之道。元齡等不識所守。但知拜謝。臣亦不解。上深然之。
二十年。太宗於寢殿側。置一室。令太子居之。絕不令往東宮。黃門侍郎參綜朝政褚遂良諫曰。臣聞文王問安。三至必退。漢儲視膳。五日乃來。前賢作法。規模宏遠。禮曰。男子十年。出就外傅。出宿於外。學書計也。則古之達者。豈無慈愛。思使成立。凡人尚猶如此。況君之世子乎。自當春誦夏絃。親近師傅。體人間之庶事。識君臣之大道。況新樹太子。莫不欣然。既雲廢昏立明。須稱天下瞻望。而教成之道。實深乖闕。不離膝下。常居宮內。保傅之說無暢。經籍之談蔑如。伏願遠覽殷周。近遵漢魏。不可頓革。事須階漸。但計旬日。半遣還宮。專學藝以潤身。布芳聲於天下。則微臣雖死。猶曰生年。上從之。
總章元年十月七日。東天竺烏茶國。長年婆羅門盧伽逸多。受詔合金丹。上將餌之。東臺侍郎郝處俊諫曰。脩短有天命。未聞萬乘之主。輕服蕃夷之藥。昔貞觀末年。先帝令婆羅門僧那羅爾娑婆寐。依其本國仙方。合長生神藥。胡僧既有異術。徵求靈草祕石。歷年而成。先帝服之。竟無異效。大漸之際。名醫莫知所為。議者欲歸罪於胡人。將申大戮。又恐取笑夷狄。法遂不行。龜鑑若是。惟陛下深察。上納之。遂不服其藥。
儀鳳元年四月。上以風疹。欲下詔令天後攝理國政。與宰臣議之。中書令郝處俊曰。臣聞禮經雲。天子理陽道。後理陰德。外內和順。國家以治。然則帝之與後。猶日之與月。陽之與陰。各有所主。不相奪也。若失其序。上則謫見於天。下則禍成於人。昔魏文帝著令。雖有少主。尚不許皇后臨朝。所以追鑒成敗。杜其萌也。況天下者。高祖太宗之天下。陛下正合慎守宗廟。傳之子孫。誠不可持國與人。有私於後。且曠古以來。未有此事。伏乞特垂詳審。中書侍郎李義●曰。處俊所引經典。其言至忠。聖慮無疑。則蒼生幸甚。
上元元年九月。上禦含元殿東翔鸞閣。觀大酺。時京城四縣。及太常音樂。分為東西兩朋。帝令雍王賢為東朋。周王顯為西朋。務以角勝為樂。中書令郝處俊進諫曰。臣聞禮所以示童子無誑者。恐其欺詐之心生也。伏以二王春秋尚少。意趣未定。當須推功讓美。相視如一。今忽分為二朋。遞相誇競。且俳優小人。言辭無度。酣樂之後。難為禁止。恐為交爭勝負。譏誚失禮。非所以遵仁義。示和睦也。高宗瞿然曰。卿之遠識。非眾人所及也。遂命止之。
天授二年。太學生王修之上表。以鄉有水澇。乞假還。上臨軒曰。情有所切。特宜許之。地官侍郎狄仁傑。跪而言曰。臣聞君人者。當深視高居。黈纊塞耳。唯生殺之柄。不以假人。至於簿書期會之間。則有司存之而已。故左右丞已下不勾。左右丞相。流已上方判。以其漸貴所致。況天子乎。且學生假。蓋一丞簿事耳。若特降一敕。則效者相尋。冑子三千。凡須幾敕。為恩不普。聚怨方深。若聖旨宏慈。不欲違願。請降明制以論之。上曰。微卿之言。何以聞善。
如意元年七月。洛陽人王慶之上表。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。則天命內史李昭德詰問。昭德遂杖殺之。因密奏曰。承嗣。陛下之姪。又為親王。不宜處機衡。以惑眾庶。且自古帝王父子之間。猶有篡奪。況姑姪乎。臣又聞文武之道。布在方冊。豈有姪為天子。而為阿姑立廟者乎。皇嗣。陛下子也。陛下正合傳之子孫。為萬世計。天子之子。續莫重焉。陛下承天皇顧託。而有天下。若立承嗣。臣恐天皇不血食矣。則天悟之。乃止。
神功元年。則天嘗召天官。侍郎陸元方。問以外事。對曰。臣備位宰相。有大事即奏。人間碎務。不敢以煩聖覽。
聖歷二年九月。則天內出梨花一枝。示宰臣曰。是何祥也。諸宰臣曰。陛下德及草木。故能秋木再花。雖周文德及行葦。無以過也。鳳閣侍郎杜景儉獨曰。謹按洪範五行傳。陰陽不相奪倫。瀆之即為災。春秋雲。冬無愆陽。夏無伏陰。春無淒風。秋無苦雨。今已秋矣。草木黃落。而復生此花。瀆陰陽也。臣恐陛下布教施令。有虧典禮。又臣等忝為宰臣。助天理物。理而不和。臣之罪也。於是再拜謝罪。則天曰。卿真宰相也。
三年臘月。張易之兄弟。貴寵踰分。懼不自全。請計於天官侍郎吉頊。頊曰。公兄弟承恩深矣。非有大功於天下。自古罕有全者。唯有一策。苟能行之。豈止全家。亦當享茅土之封耳。除此之外。非頊所謀。易之兄弟涕泣請之。頊曰。天下思唐德久矣。主上春秋已高。武氏諸王。殊非所屬意。公何不從容請立廬陵相王。以副生民之望。易之乃乘間屢言之。則天意乃易。既而知頊之謀。乃召問頊。頊曰。廬陵相王。皆陛下子。高宗初託於陛下。當有所主。上意乃追中宗焉。其事密。睿宗立。左右乃發明之。遂追贈頊為禦史大夫。制詞雲。王命中否。人謀未輯。首陳返政之議。克副祈天之基。
長安二年。鸞臺侍郎韋安石。嘗於內殿賜宴。張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數人。博於上前。言辭犯禮。安石奏曰。商估賤類。不合參登此筵。乃顧左右逐出之。時坐者失色。陸元方退而告人曰。向見韋公叱博徒。吾等為之寒心。此真宰相。
四年八月。則天臥疾。宰相不得召見者累日。及疾少閒。鸞臺侍郎知政事崔元暐奏曰。皇太子相王。仁明孝友。足可親侍湯藥。至於宮禁事重。伏願不令異姓人出入。則天謂曰。深領卿厚意。
神龍三年九月。蘇瑰除尚書右僕射。時公卿大臣。初拜官。例許獻食。名曰燒尾。瑰因內宴。將作大匠宗晉卿謂曰。拜僕射竟不燒尾。豈不喜耶。帝默然。瑰奏曰。臣聞宰相者。主調陰陽。助天理物。今粒食踴貴。百姓不足。臣見宿衛兵。至有三日不得食者。臣愚不稱職。所以不敢燒尾。至四年。中宗遺制。韋庶人輔少主知政事。安國相王參謀輔政。中書令宗楚客謂韋溫曰。今既請皇太后臨朝。宜停相王輔政。且皇太后於相王。居嫂叔不通問之地。甚難為儀注。理全不可。瑰獨正色拒之。謂曰。遺制是帝意。若可改。何名遺制。楚客大怒。竟削相王輔政。而宣行焉。
景雲二年二月。睿宗謂侍臣曰。有術士言。五日內有急兵入宮。卿等為朕備之中書侍郎張說進曰。此是讒人設計。搖動東宮。陛下若使太子監國。則君臣分定。窺窬望絕。姚元之曰。如說之言。社稷之計。上大悅。是日下制。太子監國。其月。上召中書令韋安石謂曰。聞朝廷傾心東宮。卿何不察也。安石對曰。陛下何得亡國之言。此必太平之計。太子有大功於社稷。仁明孝友。天下所稱。願陛下無信讒言。以致惑也。睿宗瞿然曰。朕知之矣。卿勿言也。
開元五年。令中書門下為皇太子制名。及封邑並公主等邑號。又令別進一佳名者。侍中宋璟。中書侍郎蘇頲奏曰。七子均養。百王至仁。今若同等別封。或緣母寵子愛。骨肉之際。人所難言。天地之中。典有常度。昔袁盎降慎夫人之席。文帝竟納之。慎夫人亦不以為嫌。美其得久長之計。臣等今並同進。更不別封。上彰覆載無偏之德。上稱嘆久之。
二十一年。範陽節度使張守珪。使安祿山奏事。中書令張九齡見之。謂侍中裴光庭曰。亂幽州者。此胡人也。及祿山為平盧將軍。失利。守珪奏請斬之。九齡劾曰。穰苴出軍。必誅莊賈。孫武行令。亦斬宮嬪。守珪軍令若行。祿山不宜免死。上惜其勇銳。但令免官。使白衣展效。九齡執請誅之。上曰。卿豈以王夷甫識石勒。便臆斷祿山難制耶。元宗至蜀。追恨不從九齡之言。遣中使至曲江祭酹之。至建中元年十一月五日。上以九齡先睹未萌。追贈司徒。
大歷十四年閏五月。中書侍郎平章事崔祐甫。以尚父子儀年老。久掌兵權。其下裨將。皆已崇貴。慮子儀一旦謝世。而難相統攝。遂罷子儀。而命懷光等分統其眾。論者伏焉。
建中二年六月。宰臣崔祐甫在相位。神策軍使王駕鶴掌禁軍十餘年。權傾中外。上初即位。欲以白琇珪代之。懼其生變。祐甫召駕鶴與語。留連久之。琇珪已赴北軍視事矣。時淄青節度使李正己。畏懼上威德。表請進錢三十萬貫。上欲納之。復慮以他計逗遛。如止之。又未有其詞。顧問宰相。祐甫進曰。正己多譎詐。誠如聖慮。臣請因使往淄青。便令宣慰將士。以所進錫賚軍人。且遣深荷聖慈。又令外藩知朝廷不重財貨。上悅從之。正己大慚。而心畏服焉。祐甫謀猷啟沃。多所宏益。天下以為復貞觀開元之太平也。
三年正月。太僕卿趙縱。貶循州司馬。初。縱家奴當千發縱陰事。縱下禦史。當千留於內省。於是。宰相張鎰上疏諫曰。伏見趙縱為奴所告下獄。人皆震懼。未測聖情。貞觀二年三月。太宗謂侍臣曰。比有奴告其主謀逆。此極弊法。特須禁斷。假令有謀反者。必不獨成。自有他人論之。豈藉其奴告也。自今以後。奴告主者。皆不須受。盡令斬決。由是賤不得幹貴。下不得陵上。教化之本既正。悖亂之漸不生。為國之經。百世難改。欲全其體。貴在防微。頃者。長安李濟。得罪因奴。萬年令霍鷃。得罪因婢。愚賤之輩。悖嫚成風。主反畏之。動遭誣告。充溢府縣。不能斷決。建中元年五月二十八日。詔書曰。准鬥競律。諸奴婢告主。非誣叛以上者。同自首法。並准法處分。自此奴婢復順。獄訟稍息。今縱事非叛逆。奴實姦兇。奴在禁中。縱獨下獄。考之法理。或恐未正。將相之功。莫大乎子儀。人臣之位。莫高於尚父。身歿未幾。墳土僅乾。兩婿前以得罪。趙縱今又下獄。設令縱實抵法。所告非奴。纔經數旬。連罪三婿。錄勳念舊。或猶可容。況在章程。本宜宥免。陛下方誅群賊。大用武臣。雖見寵於當時。恐息望於他日。太宗之令典尚在。陛下之明詔始行。一朝背違。不與眾守。於教化恐失。於刑法恐煩。所益悉無。所傷至廣。臣非私趙縱。非惡此奴。叨居股肱。職在匡弼。斯事大體。敢不極言。伏乞聖慈。納臣愚懇。於是上以縱所告雖重。左貶而已。當千杖殺之。鎰乃令召子儀家僮數百人。以死奴示之。
興元元年。門下侍郎平章事蕭復。充宣撫等使回。與諸宰相對訖。獨留奏曰。陛下自還宮闕。勳臣已蒙官爵。唯旌善懲惡。未有區分。陳少遊。將相之寄最崇。首敗臣節。韋臯。名位最卑。特建忠義。請令韋臯代少遊。則天下昭然知逆順之理。上從之。復出。諸相李勉。盧翰。劉從一。同歸中書。中使馮欽緒續至。揖從一。附耳語而退。諸相各歸閤。從一詣復曰。中使宣旨。令與公商量。朝來所奏。便進擬來。勿令李勉盧翰知。復曰。適來奏對。亦聞斯旨。然未諭聖心。而已陳論。上意尚爾。復未敢言所陳事。又曰。唐虞有僉曰之論。朝廷每事。尚合與公卿同議。今李勉盧翰。不可在相位即去之。既在。合同商量。何故獨避之。此一節事。且與公行之無爽。但恐寖以成俗。此政之弊也。竟不以所奏事言於從一。從一奏之。上寖不悅復之言。先是淮南節度使陳少遊。首稱臣於李希烈。鳳翔將李楚琳。殺節度使張鎰。以應朱泚。鎰判官韋臯。先知隴州。誅隴州之叛卒數百人。拒泚。故復請行勸懲之命焉。
貞元三年正月。上命玉工為帶墜。有一銙誤墮地壞焉。工者六人。私以錢數萬。市玉以補壞者。既與諸銙相埒矣。及獻。上即指其所補者曰。此銙光彩。何不相類。工人叩頭伏罪。上震怒。令於京兆府各決重杖處死。責其欺罔。詔至中書。宰相柳渾執奏曰。陛下若便賜死則已。今事下有司。請存詳理。況玉工之罪。或未詳審。只緣人命至重。所以獄讞有疑。且方春極刑。恐傷和氣。容臣條奏。以正刑典。遂案律文。但罪壞玉者。以誤傷乘輿器服。杖一人。餘五人並釋之。以聞。詔可其奏。先韓滉自淛西入覲。上虛己待之。至於調兵食。籠鹽鐵。勾官吏贓罰。鋤豪強兼併。上委仗焉。每奏事。或踰日旰。他相充位而已。公卿救過不暇。莫敢枝梧者。滉嘗於省中榜吏至死。渾雖滉所引。惡其專權。正色謂之曰。先相公狷察。為相不經年而罷。況省闥非刑人之地。相公奈何蹈前非。行於今日。專立威福。豈尊主卑臣之道。滉感悟媿悔。為霽震威焉。渾判門下省。吏白當過官。渾悄然曰。守職宜委有司。更紛擾之。非賢者用心也。士或千里辭家。以幹微祿。小邑主辦。豈慮無能。況旌善進賢。事不在此。其年。吏曹擬官。無退量者。及渾瑊與吐蕃會盟於平涼。其日。上禦便殿謂宰臣曰。和戎息師。國之大計。今日將士。與卿同歡。馬燧前賀曰。此之一盟。國家將百年內。更無蕃寇之患。渾跪對曰。五帝無誥誓。三王無盟詛。是知盟詛之興。在於季末。今盛明之朝。豈可復行。夷狄之心。易以兵制。難以信結。今日會約。臣切憂之。李晟繼前曰。臣生長邊城。備知蕃人。動先詐偽。今日之事。誠如柳渾所憂。上變色曰。柳渾書生。未達邊事。大臣智術英果。亦有斯言乎。渾晟鹹頓首俯伏。遂令歸中書。其夜三更。邠寧節度使韓遊瑰。遣使叩開苑門奏雲。盟會不成。將士覆沒。上驚。翌日臨軒。慰勉渾曰。卿文儒之士。乃知軍戎情偽。言成先覺。有足嗟賞。自此驟加禮異。
八年四月。宰臣陸贄奏請臺省長官。自薦屬官。有曠敗則連坐舉主。上許之。俄旨曰。外議以諸司所舉。多引用親黨。兼通賂遺。不得實才。今後卿等。宜自選擇。贄曰。今之臺省長官。皆是當朝華選。孰肯徇私妄舉。以傷名取利耶。所謂臺省長官。即僕射。尚書。左右丞。侍郎。及禦史大夫。中丞是也。陛下比擇輔相。多亦出於其中。今之宰臣。即往日臺省長官也。今之臺省長官。即將來之宰相也。但是職名暫異。固非行業頓殊。豈有為長官之時。不能擇一二屬吏。居宰相之位。則可擇千百具僚。物議悠悠。其惑頗甚。上竟不行。
二十一年三月。左僕射平章事賈耽。以王叔文用事。稱疾歸第。鄭珣瑜亦稱疾不起。二相皆天下重望。相次歸臥。諸宰臣方會食於中書。故事。丞相方食。百僚無敢通見者。王叔文召直省令報。直省懼。入白。韋執誼起迎。就其舍語。時杜佑。高郢。珣瑜。皆停箸以待。報雲。王嗣使索飯。韋相公亦與之同食閣中矣。佑郢等心知不可。畏懼叔文執誼。而不敢言。珣瑜獨嘆曰。吾豈可復處此乎。顧左右索馬。徑歸不起。叔文亦無所顧忌焉。
元和元年九月。平西蜀。初。劉闢作亂。上不欲用兵。群議未決。宰臣杜黃裳。堅請討除。以高崇文為行營節度使。文珍為都監。數月無功。黃裳奏曰。往年討吳少誠於淮西。韓全義兵敗。緣當時所徵之兵。各有主將。又制自監軍故也。今日用兵。與貞元時不異。臣竊為陛下惜之。若獨任崇文。必濟。上從之。及蜀平。諸相入賀。上獨勞黃裳曰。卿之功也。黃裳自始經營討闢。至於成功。指授崇文。無不懸合。崇文素憚保義軍節度使劉澭。黃裳謂曰。若不奮命。當以劉澭代之。由是得崇文之死力。時宿將專征者甚眾。自謂當選。詔出用崇文。人人大驚。及王師入成都。擒劉闢以獻。詔刻石紀功於鹿頭山下。
二年二月。上謂宰相曰。朕常覽前史。見歷代帝王。或怠於聽治。或煩於親政。互有得失。其理安在。杜黃裳對曰。帝王之務。在於修己簡易。擇賢任之。宵衣旰食。以求人瘼。捨己從人。以務厚下。固不可怠肆安逸。然事有綱領大小。當務知其遠者大者。至如簿書獄讞。官吏能否。本非一人之所自任也。秦始皇自程決事。見嗤前代。諸葛亮。伯國之相耳。罰二十以上。皆自省之。亦下為敵國所誚。知不久堪。魏明帝欲案尚書省疑事。陳矯稱不可。隋文帝日昃聽政。每令衛士傳餐。太宗文皇帝亦笑其煩察。則為人上之體。固不可代下司職。但擇人委任。責其功效。賞罰苟信。誰不盡心。傳稱帝舜之德曰。夫何為哉。恭己而已。能舉十六相。去四凶也。豈與勞神疲體。自任耳目之主。同年而語哉。但人主之道。患其不能推誠。人臣之弊。患其不能自竭。由是上疑下詐。禮貌或虧。欲求共治。自然難致。苟去此弊。何不至於治。上深然其言。
其年十月。淮西節度使李錡請朝覲。上問宰臣。武元衡曰。不可。且錡先請朝覲。詔既許之。即又稱疾。是可否在錡也。今陛下新臨寶位。天下屬耳目焉。若使奸臣得遂其私。則威令從此去矣。上曰。然。遽命追之。錡果計窮而反。
三年十一月。上問為治之要何先。宰臣裴對曰。先正其心。上深然之。
五年正月。上謂宰臣禳災祈福之說。其事信否。李藩對曰。臣竊觀自古聖賢。皆不禱祠。故楚昭王有疾。卜者謂河為祟。昭王以河不在於楚。非所獲罪。孔子以為知天道。仲尼疾病。門人子路請禱。仲尼以為天道助順。繫於所行。已既全德。無愧屋漏。故答子路雲。丘之禱久矣。書雲。惠迪吉。從逆凶。言順道則吉。從逆則凶。詩雲。自求多福。則禍福之來。鹹應行事。若苟為非道。則何福可求。是以漢文帝每有祭祀。使有司敬而不祈。其見超然。可謂盛德。若使神明無知。則安能降福。必期有知。則私己求媚之事。君子尚不可悅之也。況於神明乎。由此言之。則履信思順。自天祐之。苟異於此。實難致福。故堯舜之務。唯求修己。以安百姓。管仲雲。義於人者和於神。蓋以人為神主。故但務安人而已。虢公求神。以致危亡。王莽妄祈。以速漢兵。古今明誡。書傳所紀。伏乞陛下以漢文孔子之意為準。則百福具臻矣。上深嘉之。
唐會要卷五十二
識量下
元和五年八月。上謂宰臣曰。神仙長生之說。可信乎。李藩對曰。神仙之說。出於道家。然道之所宗。以元元五千言為本。按其文。皆去華尚樸。絕棄健羨。以執柔見素為道。少思寡欲為貴。其言皆於六經符協。是故歷代寶之。以為治國治心之要。未曾有神仙不死之說。後代虛誕之徒。假託聖賢之言。為怪譎之論。末流漸廣。及秦始皇漢武帝。志求長生。延召方士。於是有盧生韓生少君欒大之類。售其欺詐。以為禱祠神仙。可求不死。二主溺信之。始皇遣方士入海。求三山靈藥。遂外匿不歸。漢武以女妻方士欒大。後亦無驗。欒大竟坐腰斬。此則前代帝皇。惑於虛說者。著在前史。其事甚明。貞觀末年。有胡僧自天竺至中國。自言能治長生之藥。文皇帝頗信待之。數年藥成。文皇帝因試服之。遂致暴疾。及大漸之際。群臣知之。遂欲戮胡僧。慮為外夷所笑而止。載在國史。實為至誡。古人雲。服食求神仙。多為藥所誤。誠哉是言也。君人者。據宇宙之廣。撫億兆之眾。但當嚴恭夙夜。務為治安。則四海樂推。無思不服。天命所祐。自知延長。不可聽誘惑之虛說。陛下春秋鼎盛。方志昇平。倘能深鑒流弊。斥遠方士。則百福自生。坐臻永年。伏願詳考古今。以保至正。則天下幸甚。
其年十月。以前河東節度使王鍔為檢校司徒。充太原節度使。初。鍔以錢千萬。賂中貴求兼相位。宰相李藩與權德輿奉密旨曰。王鍔可兼宰相。宜即擬來。藩以為不可。遂以筆塗兼相字。復奏上。德輿失色曰。縱不可。別宜作奏。豈可以筆塗詔耶。藩曰。勢迫矣。出今日便不可止。日且暮。何暇別作奏。權德輿又續有疏曰。夫平章事。非序進而得。國朝方鎮帶相者。蓋有大忠大勳。大歷已來。又有跋扈難制者。不得已而與之。今王鍔無大忠大勳。又非姑息之時。欲假此名實。恐不可從。
崔氏曰。此乃不諳事故者之妄傳。史官之謬記耳。既稱奉密旨。宜擬來。則是得擬狀中陳論。固不假以筆塗詔矣。凡欲降白麻。若商量於中書門下。皆前一日進文書。然後付翰林草麻制。又稱藩曰勢迫矣。出今日便不可止。尤為疏闊。蓋由史氏以藩有直亮之名。欲委曲成其美。豈所謂直筆哉。
七年。上謂宰臣曰。卜筮之事。習者罕精。或中或否。近日風俗。尤更崇尚。何也。宰相李絳對曰。臣聞古先哲王。畏天命。示不敢專。邦有大事。可疑者。必先謀於卿士庶人。次及於卜筮。俱協則行之。末俗浮偽。幸以徼福。正行慮危。邪謀覬安。遲疑昏惑。謂小數能決之。而愚夫愚婦。假時日鬼神者。欲利欺詐。參之見聞。用以刺射。小近其事。神而異之。由是風俗近巫。成此弊俗。聖旨所及。實辯邪源。存而不論。弊斯息矣。
七年五月。上謂宰臣曰。比者。見卿等累言。吳越去歲水旱。昨有禦史推覆。至自江淮。乃言不至為災。人非甚困。不知竟有此否。李絳對曰。臣昨見浙西東及淮南奏狀雲。本道水旱。稻麥不登。至有百姓逐食。多去鄉井。各請設法招攜。意懼朝廷罪責。苟非事實。何敢上陳。況天災流行。年歲代有。方隅授任。皆朝廷信重之臣。此固非虛說也。禦史官輩。選擇非必能賢。奏報之間。或容希媚。此正當奸佞之臣。近有兩輩禦史。至江淮推鞫。今理當詰逐。不知言者之名。伏望明示典法。推誠於人。夫本任大臣以事。不可以小臣之言間之。上曰。卿言是也。朝廷大體。以恤人為本。苟一方不稔。當即日賑救。濟其饑寒。不可疑之也。向者不思。而有此問。朕知言之過矣。絳等稽首陳賀。於是命自今凡有被饑饉之境。速蠲其賦。
其年十一月敕。王稷家告事奴。付京兆府決一頓處死。初。奴告稷換其父鍔遺表。隱沒所進錢物。即令鞫其奴於內仗。又發中使。就東都檢責其家財。宰臣裴度奏曰。王鍔亡歿之後。其家進獻已多。今因奴上告。又命檢責其家。臣恐天下將帥聞之。必有以家為計者。於是亟罷其使。而殺其奴。
十四年。上謂宰臣曰。聽受之間。大是難事。推誠委任。謂所委必盡心。及至臨事。不無偏黨。朕命學士集前代曖昧之事。為謗略。每欲披閱。以為鑒戒耳。崔群對曰。無情曲直。辯之至易。稍懷欺詐。審之實難。故孔子眾好眾惡之論。浸潤膚受之說。蓋以曖昧難辯也。若擇賢而任之。待之以誠。糾之以法。則人自歸公。孰敢行偽。陛下詳觀載籍。以廣聰明。實天下幸甚。
十五年十月。上謂宰臣曰。用兵者。有必勝之道乎。蕭俛對曰。兵者兇器。戰者危事。聖王不得已而用之。必以仁討不仁。義討不義。先務招懷。不施掩襲。古之明王之討叛。不斬祀。不殺厲。不獲二毛。不犯田稼。安民禁暴。如救人於水火之中。故曰。王者之師。有征無戰。此必勝之道也。如或肆小忿。輕動眾。敵人結怨。師出無名。非唯不勝。乃自危之道。固可深戒。上深嘉其言。
長慶元年。穆宗謂宰臣曰。前史稱漢文帝惜十家之產。而罷露臺。又雲。身衣弋綈。足履革舄。集上書囊。以為殿帷。何太儉也。信有此乎。宰臣崔植對曰。良史所記。必非妄言。漢興。承亡秦殘酷之後。項氏戰爭之餘。海內彫弊。生民力竭。漢文仁明之主。起自代邸。知稼穡之艱難。是以即位後。躬行儉約。繼以景帝。猶遵此風。由是海內黔首。鹹樂其生。家給戶足。迨至武帝。公私殷富。用能出師征伐。威行四方。錢至貫朽。穀至紅腐。上務侈靡。資用復竭。末年稅及舟車六畜。民不聊生。戶口減半。乃下哀痛之詔。封丞相為富民侯。皆漢史明徵。用為事實。且耕蠶之勤。出自人力。用既無度。何由以致富強。據武帝嗣位之初。物力阜殷。前代無比。固當因文帝勤儉之致也。上甚善其言。
開成三年。文宗禦延英。謂宰臣曰。人傳符讖之語。自何而來。宰相楊嗣復對曰。漢武帝好以符讖之書決事。近代隋文帝。亦信此言。自是符讖日滋。只如班彪王命論所引。蓋矯意以止賊亂。非所重也。李珏曰。喪亂之時。佐命者務伸命符。治平之代。只合推諸人事。上又曰。天後用人。有布衣至宰相者。當時還得力否。楊嗣復對曰。天後重行刑辟。輕用官爵。皆自圖之計耳。凡用人之道。歷試方見其能否。當艱難之時。或須拔置。無事之日。不如且循資級。古人拔士為相。拔卒為將。非治平之時。蓋不獲已而用之也。上又問新修開元政要。敘致何如。嗣復對曰。臣等未見。陛下若欲傳之子孫。請宣付臣等參詳可否。元宗或好遊畋。或好聲色。與貞觀之政不同。故取捨須當。方可流傳。從之。
四年。文宗謂宰臣曰。朕在位十四年。屬天下無事。雖未至治平。亦少有如今日也。李珏對曰。邦國安危如人身。四體平和之時。長宜調養。如恃安自忽。則疾患旋生。朝廷當無事之時。思省闕失而補之。則禍亂不作矣。
會昌三年。澤潞節度使劉從諫卒。軍人以其姪禎擅總留後事。上令宰臣議可否。宰臣李德裕曰。澤潞國家內地。不同河朔。前後命帥。皆用儒臣。頃者李抱貞成立此軍。身歿之後。德宗尚不許繼襲。令李緘護喪歸洛。洎劉悟作鎮。長慶中。頗亦自專。屬敬宗因循。遂許從諫繼襲。今若不加征伐。何以號令四方。若因循授之。則藩鎮相效。自茲威令去矣。上曰。卿算用兵必剋否。德裕曰。劉禎所恃。河朔三鎮。但得魏鎮不與禎同。破之必矣。請遣重臣一人。傳達聖旨。言澤潞命帥。不同河朔三鎮。自艱難以來。列聖皆許三鎮嗣襲。已成故事。今國家欲加兵誅禎。其山東三川。委魏鎮出兵攻之。至四年。果平劉禎。德裕以功兼太尉。進封衛國公。
大中三年。以戶部侍郎魏兼平章事。中謝日奏曰。臣無稷契之才。居稷契之任。將何以仰報。今邊戍粗安。海內寧息。臣愚所切。陛下未立東宮。俾正人傅導。以存儲貳之重。因泣下。宣宗感而聽之。先是。累朝人君。不欲人言立儲貳。若非人主已欲。臣下不敢獻言。宣宗春秋高。嫡嗣未辨。作相之日。率先啟奏。人士重之。
天祐元年四月。和王傅張廷範善音律。求為太常卿。汴滑節度使朱全忠。以廷範舊將吏薦用。宰相裴樞。以廷範非樂卿之才。不允所薦。
忠諫
貞觀元年。太宗嘗閒居。與侍中王珪宴語。時有美人侍側。本廬江王瑗之嬪。太宗指示之曰。廬江不道。賊殺其夫。而納其室。暴虐之甚。豈有不亡乎。珪曰。陛下以廬江取此婦人為是耶。為非耶。上曰。殺人而取其妻。卿乃問朕是非。何也。珪曰。臣聞於管仲曰。齊桓公之郭。問其父老曰。郭何故亡。父老曰。以其善善而惡惡也。桓公曰。若子之言。乃賢君也。何至於亡。父老曰。郭君善善而不能用。惡惡而不能去。所以亡也。今此婦人。尚在左右。臣竊以聖心為是之。陛下若以為非。所謂知惡不去也。太宗雖不出美人。而甚重其言。
其年。上以瀛州刺史盧祖尚。才兼文武。命鎮交趾。祖尚拜而出。既而悔之。辭以疾。上遣杜如晦等諭旨。祖尚固辭。上怒。斬之。他日。與群臣論齊文宣帝何如人。魏徵曰。文宣狂暴。然人與之爭事。理屈則從之。上曰。然向者盧祖尚雖失大臣之義。朕殺之以為太暴。由此言之。不如文宣矣。命復其官蔭。徵容貌不逾中人。而有膽略。善回人主意。每犯顏苦諫。或逢上怒甚。徵神色不移。上亦為之霽威。徵嘗謁告上塚。遽言於上曰。人言陛下欲幸南山。外皆嚴裝已畢。而竟不行。何也。上笑曰。實有此心。畏卿嗔。故中輟耳。上嘗得佳鷂。自臂之。望見徵來。匿懷中。徵奏故久。鷂竟死懷中。
六年十二月四日。上臨朝。有誡懼之言。中書令溫彥博曰。陛下為政。若貞觀之初。則無憂於不治矣。上曰。朕其怠乎。侍中魏徵進曰。陛下貞觀之初。勵精思治。從諫如流。每因一事。觸類為善。志存節儉。無所營求比者造作微多。諫者頗忤。以此為異耳。上拊掌大笑曰。良有是夫。
十五年。於益州造綾錦金銀等物。特進魏徵諫曰。金銀珠玉。妨農事者也。錦繡纂組。害女工者也。一夫不耕。天下有受其饑。一女不織。天下有受其寒。古人或投之深谷。或焚之通衢。而陛下好之。臣實深恥之。
永徽五年。召長孫忌。李勣。於志寧。褚遂良等。李勣稱疾不至。皆曰。當緣昭儀事。或曰。長孫太尉當先言之。遂良曰。太尉。上之元舅。脫事有不如意。使上有怒舅之名。不可。又曰。英公勣。上之所重。當先言之。遂良曰。司空。國之元勳。有不如意。使上有罪功臣之名。不可。遂良躬奉遺詔。若不盡其愚誠。何以下見先帝。及上謂長孫忌曰。莫大之罪。絕嗣為重。皇后無嗣息。昭儀有子。今欲立為皇后。公等以為何如。遂良曰。皇后出自名家。先朝所娶。伏事先帝。無愆婦德。先帝疾甚。執陛下手以語臣曰。我好兒好新婦。今將付卿。陛下親承德音。言猶在耳。皇后未有愆過。恐不可廢。臣不敢從。上違先帝之命。上不悅。翌日。又言之。遂良曰。陛下必別立皇后。伏請妙擇天下令族。何必要在武氏。且昭儀經事先帝。眾所共知。陛下豈可蔽天下耳目。使萬世之後。何以稱傳此事。陛下倘虧人子之道。自招不善之名。敗亂之端。自此始也。臣上忤聖顏。罪合萬死。倘得不負先帝。則甘從鼎鑊。遂置笏於殿階。叩頭流血曰。還陛下此笏。乞放歸田裏。上大怒。命引出之。侍中韓瑗。因奏事涕泣諫曰。皇后是陛下在藩府時。先帝所娶。今無愆過。即便廢黜。四海之士。誰不惕然。且國家屢有廢立。非長久之術也。願陛下為社稷大計。上不納。及褚遂良貶官。瑗復上疏理之曰。遂良竭忠公家。親承顧託。一德無二。千古凜然。此不待臣言。陛下自知之矣。無聞罪狀。斥去朝廷。內外氓黎。鹹嗟舉措。上曰。遂良悖戾犯上。以此責之。朕豈有過耶。卿言何若是之深也。瑗曰。遂良可為社稷忠臣。昔微子去之。而殷國以亡。張華不死。而綱紀不亂。國之欲謝。善人其衰。伏願違彼覆車。救以往過。不納。表請歸田裏。不許。瑗又上疏曰。臣聞王者立後。以作配天地。比德日月。若日月並明。則臨照四海。若日月薄蝕。則天地昏矣。且匹夫匹婦。尚相簡擇。況天子乎。夫皇后母儀萬國。善惡由之。故嫫母輔佐於黃帝。妲己傾覆于殷王。前載之事。殷鑒不遠。詩雲。赫赫宗周。褒姒滅之。每覽前古。未嘗不輟卷太息。不謂今日。塵黷聖世。今如不法。後嗣何觀。伏惟陛下詳之。無為後人所笑。若使殺身以益國家。葅醢之戮。臣之分也。昔吳王不用子胥之言。子胥雲。臣見麋鹿遊于姑蘇。臣恐海內失望之後。有荊棘生於闕庭。宗廟不血食。期有日矣。中書侍郎來濟。又密表諫曰。臣聞王者之立後也。將以上合乾坤之道。象二儀敷育之義。主承宗廟。母臨天下。匹配後土。執饋皇姑。必擇禮教名家。幽閒淑令。副四海之望。稱神祇之意。是故周文造周。姒氏興關雎之化。百姓蒙祚。漢孝成任心從欲。以婢為後。遂使皇統中絕。社稷淪傾。有周之崇既如彼。大漢之禍又如此。惟陛下詳察。
顯慶元年四月二十五日。上謂侍臣曰。馭下之道。前王深以為難。計古先帝王。應有其要。公等可思此術。為我具論之。中書令來濟對曰。臣聞齊桓公出遊。見一饑寒老人。命食之。老人曰。請遺天下食。公遺之衣。老人曰。請遺天下衣。桓公曰。府庫有限。安能周及。老人曰。不然。春不奪農時。人即有食。夏不奪蠶務。人即足衣。由此言之。省其徭役。人自安之。近者為山東役丁。年別有數萬人。將為煩擾。欲取其庸直。在京僱人充役。復恐非宜。臣等商量。望長久法。依舊役丁為便。凡所施令。貴在長行。今正課外。無別徭役。足為穩便。
神龍元年二月。侍中桓彥範上疏曰。昔孔子論詩。以關雎為始。言後妃者。人倫之本。治亂之端也。故皇英降而虞道興。任姒歸而周宗盛。桀奔南巢。禍階妹喜。魯桓滅國。惑以齊媛。伏見陛下。每臨朝聽政。皇后必施帷幔於殿上。得聞政事。臣愚歷選列辟。詳求往代。帝王有與婦人謀及政事者。莫不破國亡身。傾輈繼路。其以陰乘陽。違天也。以婦淩夫。違人也。違天不祥。違人不義。由是古人譬以牝雞之晨。惟家之索。易曰。攸遂。在中饋。言婦人不可參預國政也。伏願陛下覽古人之言。察古人之意。上以社稷為重。下以蒼生為念。宜令皇后無往正殿。幹預外朝。專在中宮。聿修陰教。則坤儀式固。鼎命惟永。又道路藉藉。皆雲胡僧惠範。矯託佛教。詭惑後妃。出入禁闈。撓亂國政。陛下又微行。數幸其私第。上下媟黷。有虧尊嚴。又聞興化致治。必由進善。康國寧人。莫大棄惡。故孔子曰。執左道以亂政者殺。假鬼神以疑眾者殺。今惠範之罪。甚於此也。若不急誅。必生變亂。除惡務本。去邪勿疑。實賴天聰。早加裁貶。上不納。
景雲元年六月。睿宗初即位。與侍臣議立皇太子。中書舍人參知幾務劉幽求進曰。臣聞除天下之禍者。享天下之福。拯天下之危者。受天下之安。伏以平王除社稷之危。救君親之難。論功則莫大。語德則最賢。臣又聞宋王已下。以平王有大功。鹹懷推讓。上意乃定。
開元二十一年。萬年縣尉李美玉得罪。上令流於嶺外。黃門侍郎韓休進諫曰。今朝廷有大奸。尚不能去。豈得捨大而取小也。臣竊見金吾大將軍程伯獻。恃怙恩寵。所在貪冒。第宅輿馬。僭擬過甚。臣請先出伯獻。而後罪美玉。上不許。休固爭曰。美玉微細。尚猶不容。伯獻巨猾。豈能無罪。陛下若不出伯獻。臣即不敢奉詔流美玉。上以其言切直。竟從之。宋璟聞之曰。不謂韓休。乃能如此。是仁者之勇也。
二十四年。崔希逸代牛仙客為河西節度。奏河西軍資。儲蓄萬計。遂令刑部員外郎張利貞覆之。有實。上悅。將與之尚書。中書令張九齡諫曰。不可。尚書古之納言。若非歷踐內外清貴之地。妙有德望者。不得充之。仙客。河湟一使典耳。拔升清流。齒班常伯。此官邪也。又將與之封。九齡曰。邊將積穀帛。繕兵器。蓋將帥之常。而陛下賞之金帛即可。尤不可裂地而封。上怒曰。卿以仙客寒士嫌之耶。卿豈有門籍。九齡頓首謝曰。臣荒陬孤生。陛下以文學用臣。仙客起自吏胥。目不知書。韓信淮陰一壯士。羞與絳灌齊列。陛下必大用仙客。臣亦恥之。
元和七年。上謂宰臣曰。大凡行事。恆患不通於理。已然之失。追悔誠難。古人處此。復有道否。李絳對曰。行事過差。聖哲之所不免。故天子致群臣。以匡其失。故主心治於中。臣論正於外。制治於未亂。銷患於未萌。主或有過。則諫以止之。故上下同體。猶手足之於心膂。交相為用。以致康寧。此亦常理。非難遵之事。但矜得護失。常情所蔽。古人貴改過不吝。從善如流。良為此也。臣等備位。無所發明。但陛下不廢芻言。則端士賢臣。必當自效。上曰。朕擢用卿等。所欲冀直言。各宜盡心。以匡不逮。無以護失為慮也。
九年十二月。釋下邽令裴寰之罪。初。每歲冬。以鷹犬出近畿習狩。謂之外按使。領徒數百輩。恃恩恣橫。郡邑懼擾。皆厚禮迎犒。恣其所便。止舍私邸。百姓畏之如寇盜。每留旬日。方更其所。至是。行次下邽。寰為令。嫉其強暴擾人。但據文供饋。使者歸。乃譖寰有慢言。上大怒。將以不敬論。宰相武元衡等。于延英懇救理之。上怒不改。及出。逢禦史中丞裴度入。元衡等謂曰。裴寰事。上意不開。恐不可論。度唯唯而入。抗陳其事。謂寰無罪。上愈怒曰。如卿言。裴寰無罪。則當決五坊小使。如小使無罪。則當決裴寰。度曰。誠如聖旨。但以裴寰為令長。愛惜陛下百姓如此。豈可罪之。上怒稍解。初令書罰。翌日釋之。
十三年二月。上以淮蔡既平。將欲內宴。因是稍恢宮觀。廣制度。詔六軍使創修麟德殿之東廊。公費不足。至有出家財以助。軍使張奉國白於執政。裴度從容上言曰。陛下有將作監。內作營搆之役。有司具存。豈可使功臣破產修造。上怒奉國輩漏洩。令奉國致仕。斥李文悅梁希逸歸私第。俄釋不問。
其年十月。杖殺五坊使楊朝汶。初。有賈人張陟。負五坊息利錢。徵理經時不獲。楊朝汶遂取張陟私家簿記。有姓名者。雖已償訖。悉囚捕。重令償之。其間或不伏者。即列拷捶之具於庭。平民恐懼。遂稱實負陟錢。互相牽引。繫囚至數十百人。中書門下禦史臺。皆為追捕。又於陟家得盧載初負錢文記雲。是盧大夫書跡。遂追故東川節度使盧坦家僮。促期使納。坦男不敢申理。盡以償訖。徵其手記。乃鄭滑節度使盧群筆也。群字載初。既而坦男理其事。五坊使曰。此錢已上進。不可得矣。於是禦史中丞蕭俛洎諫官。累上疏陳其暴蠹之狀。宰臣裴度崔群。因對又極言之。上曰。且欲與卿等商量用軍。此小事我自處置。裴度進曰。用兵小事也。五坊使追捕平人。大事也。兵事不理。只憂山東。五坊使橫暴。恐亂輦轂。上不悅。及對罷。上乃大悟。召五坊使數之曰。嚮者為爾。使吾羞見宰臣。遂杖殺之。即日原免坐繫者。
其年十二月。上嘗與宰臣議及人臣事主。當力行善事。自致公望。何乃好樹朋黨。朕甚惡之。裴度對曰。臣聞方以類聚。物以群分。故君子小人。未有無徒者。但君子為徒。則是同心同德。小人為徒。則是朋黨。此事外甚相似。中實相遠。在聖主觀其所行之事。以辨之耳。上良久曰。他人有言。亦與卿等相似。豈易辨之。度等退相謂曰。聖上今日所論君子小人之事。可謂誠言。是則聖主以為難辨則易矣。以為易辨則難矣。今陛下以為辨之難。則君子與小人。彌當自區別矣。他日。宰臣或以當今利病。欲有所釐改。及陳為臣事君之道。上必往復詰問。既盡理之後。則曰。凡好事口說則易。躬行則難。卿等既為朕言之。當須行之。勿空陳說而已。宰臣起而對曰。書曰。非知之艱。行之惟艱。陛下今日處分。可為至言。臣等敢不策勵。以副天心。然亦以天下之人。從陛下所行。不從陛下所言。臣亦願陛下每言之則行之耳。
十四年九月。上謂宰臣曰。朕讀元宗實錄。見開元之初。銳意求治。至十五六年。則稍懈。至開元末。又似不及中年。其故何也。崔群對曰。元宗生長民間。身經屯難。故即位之初。知人疾苦。躬恤庶政。有姚崇。宋璟。盧懷慎。輔以道德。蘇頲。張嘉貞。李元紘。杜暹。韓休。張九齡。皆孜孜守正。以故稱治。其後承平日久。安於逸樂。漸遠正士。而近小人。宇文融以聚斂媚上心。李林甫以奸邪惑上志。而終之以楊國忠。故及於亂。今陛下以開元初為法。以天寶末為戒。是乃社稷無疆之福也。時有以諂刻欺蔽在相位者。故群以是諷焉。
長慶元年八月。上謂宰臣曰。國家貞觀中。致治昇平。蓋太宗文皇帝躬行至德。以啟王業。及至開元。累有內難。元宗臨禦。興復不易。而一朝聲名最盛。歷年最久。何以致之也。崔植對曰。前代創業之君。多起自民間。知百姓之疾苦。初承丕業。皆能勵精。太宗又特稟上聖之資。同符堯舜。是以貞觀一朝。四海寧泰。又有房元齡。杜如晦。魏徵。王珪之輩。為輔佐。動皆直言。事無不治。元宗守文繼體。嘗經天後朝。久遭艱危。開元初。得宋璟。姚崇。委之為政。此二人者。皆天生俊傑。動每推公。又每進忠言。致君於道。璟嘗自寫尚書無逸一篇。為圖以獻。元宗置之內殿。出入觀省。常記在心。故任賢戒慾。朝夕孜孜。開元之末。因無逸圖壞。始以山水圖代之。自後既無座右箴規。又奸臣用事。希恩養慾。實兆亂萌。建中初。德宗皇帝問先臣開元天寶間事。先臣具以此事陳奏。臣在童丱。即聞其說。信知古人以韋弦作戒。其益宏多。伏願陛下以無逸為元龜。天下幸甚。上深納其言。
四年五月。上以富有春秋。畋獵之暇。好治宮室。嘗建別殿。以新讌遊。及庀徒蕆事。功用至廣。宰臣李程諫曰。自古聖帝明王。率資儉德。以化天下。況諒陰之內。豈宜興作。願陛下悉以見在瓦木。及工役之費。回奉陵寢。上嘉納焉。
鹹通八年。懿宗命伶官李可及為左威衛將軍。中書侍郎監修國史曹確執奏曰。臣覽貞觀故事。太宗初。置官品令。文武官共六百四十三員。顧謂元齡曰。朕設此官員。以待賢士。工商雜色之流。假令術踰儕類。止可厚給財物。必不可授之官秩。大和中。文宗欲以伶官尉遲璋為王府率。拾遺竇洵直極諫。乃改光州長史。伏望以兩朝故事。別授可及之官。疏奏。不從。
十一年。同昌公主薨。懿宗尤所鍾愛。以翰林醫官韓宗邵等用藥無效。繫之獄。宗族連引三百餘人。宰相劉瞻召諫官令上疏。諫官無敢言之者。瞻乃自上章極言。帝怒。貶為虢州刺史。